文|新眸 鹿堯
編輯|桑明強
“十年累計投入超過1000億,其中核心研發(fā)的投入占比,連續(xù)多個季度超過了20%?!苯鼛啄?,每當百度舉辦重大活動,李彥宏在他的公開發(fā)言里,總會提及這樣一句話。
事實上,早在2017年左右,類似“兩年研發(fā)投入200億。百度雖然收入不是第一,但研發(fā)占比絕對第一”這樣的話術,在外界看來也并不陌生。反復引用的研發(fā)投入額,似乎已經成了百度對外標榜技術基因、并引以為傲的證詞。
但與之相對的是,從2011年至2021年,BAT陣營中的阿里,營收從200億元到8530億元,騰訊也從285億增至5602億,同期的百度,從145億僅增到1244億元。差距越拉越大。
投入成本過高、回報周期過長、長期虧錢望不到頭,對于一家公司來說本就是嚴重問題。李彥宏過去在接受采訪時也曾坦言,百度過去的搜索業(yè)務滿足了公司對盈利的一切美好幻想,以至于如今,每一級的員工、每一級的管理者都缺乏危機感。
“很多人對商業(yè)本質的理解不深,因為很多新業(yè)務都在虧錢,所以時間長了就覺得,虧錢是理所應當的。”
短期說虧損是因為高速成長,可以;但長期來講不行。新業(yè)務在設置OKR的時候,最長的維度是年度,年度OKR里寫了收入的增長目標是多少,這個收入怎么來,質量怎么樣,這些問題百度的其他人思考得不多,李彥宏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但很難克服。
我們把時間線拉得再長一些,百度的前十年,收購導航網站hao123、赴美上市、谷歌退出中國,百度在搜索領域上難逢敵手。但到了移動互聯(lián)網時代,貼吧、百科、文庫等也只是勉強構建了生態(tài);拓展實體服務的過程中,去哪兒、安居客、蜜芽、Uber、百度外賣,都是趁熱入局,但又都是虧錢生意最終下馬。在百度投資的公司里,也幾乎看不到什么成功案例。
不同于其他巨頭,騰訊、阿里開辟新業(yè)務可以劃分一個部門去跑,背后的根本原因在于,騰訊可以基于社交澆灌出娛樂、金融、資訊、工具等業(yè)務,阿里可以在電商、云計算的商業(yè)版圖建立圍墻。反觀百度,它和微軟、谷歌有著相似的外殼,都是PC時代的王者,在移動互聯(lián)網的浪潮中落跑后,一個轉向云,一個奔赴AI,但結果大相徑庭。
起碼從現(xiàn)在來看,錢是花出去了,百度也似乎卡位前沿風口:芯片、自動駕駛、大模型、AIGC、深度學習,但收效一般,財務表現(xiàn)主要還是靠著搜索業(yè)務支撐,加上這些年內部組織斗爭紛爭,以及二級市場股價低迷,更顯得這家公司自救的步伐緊張。
某種程度上,百度的危機也映證了傳統(tǒng)互聯(lián)網的式微,它已然過度榨取了這塊的利潤空間,新業(yè)務還看不到落地生錢的影子。很多年前,李彥宏說,算法試圖取悅一個用戶,好壞取決于攫取了多少時間以及留存率,他覺得這樣不好,會把人搞得分裂,容易走極端。
但執(zhí)著于技術的百度,一萬多的工程師,20%的研發(fā)投入比,跟實際業(yè)績卻有極大的反差,當李彥宏自問“這和貿易公司有什么區(qū)別”的時候,可能和他七年前反思“為什么用戶不再熱愛我們”時一樣茫然。
百度執(zhí)迷的東西里,有短期落不了地的技術、長期留不下的人、還有似有似無的文化和混亂的組織關系。如今,不想分裂的百度,裂痕卻愈發(fā)明顯。
01 百度掉隊始末
帶著超鏈分析技術和融來的120萬,李彥宏回國創(chuàng)業(yè)的故事不必贅述。
和阿里一樣,百度最初的想象力來源于To B,后者為門戶網站提供搜索技術服務,成立半年占到了國內80%的市場。很顯然,這項寄托在其他平臺的業(yè)務,天花板有限,加上2000年互聯(lián)網泡沫破裂,大量網站崩塌,百度要尋找新的路線。
直面用戶的搜索引擎,和競價排名的商業(yè)模式,以及后面的百度MP3、貼吧、知道和百科,與其說是搜索工具,百度更像是PC時代的內容社區(qū)。2005年,36歲的李彥宏敲響上市鐘聲,首日百度股價漲幅高達354%,市值創(chuàng)下中概股之最。
此后的五年里,百度誕生了貼吧、知道、音樂等明星產品,圖文、BBS、UGC、音頻、視頻等20多條產品線,產品幾乎囊括了所有內容形式。和谷歌類似,百度也做全家桶,這個思路延伸到移動互聯(lián)網時期,你會發(fā)現(xiàn),李彥宏的百度,和張一鳴的字節(jié)其實很像,兩家都熱衷用應用矩陣來覆蓋用戶。
為了應對阿里、騰訊,百度推出過百度空間、百度hi、百度出發(fā)、百付寶等產品,但這些高調上線的業(yè)務,就像前面說的,最終都在歷史的潮流里匆匆退場。什么都想做,但什么都做不好:產品雷同沒有差異化、缺少從0到1的打磨、搜索形象過于深入人心、業(yè)務線太多、投入不夠、內部組織的協(xié)調困難,這些都是失敗的原因。
當歷史在百度的身上翻過一頁,2010年,蘋果推出iPhone4,開創(chuàng)依靠觸屏的人機交互模式。據當時中國互聯(lián)網絡信息中心發(fā)布數據,3G帶來了網速大幅增加和資費的下降,互聯(lián)網移動生態(tài)興起,截至年底,我國網民規(guī)模達到4.57億,手機網民規(guī)模突破3億。
幾個月后,微信、手機淘寶誕生,百度市值突破460億美元,超過同期騰訊的446億,成為國內第一、全球第三的互聯(lián)網公司。但在百度還沉浸在谷歌退出帶來利好的時候,現(xiàn)實已經在身后露出了“獠牙”。
當時,百度的戰(zhàn)略是“框計算”,簡單來說,就是在“百度一下”的搜索框里進行一系列的操作,比如買機票、訂酒店,百度將成為一切信息乃至服務的入口,有點類似現(xiàn)在的小程序加ChatGPT的組合玩法。在那之前,谷歌提出云計算概念,所以當時看來,框計算與云計算的分庭抗禮,如果最終百度勝出,將能夠徹底顛覆現(xiàn)有的互聯(lián)網行業(yè)格局。
彼時,2001年就加入百度,跟隨百度創(chuàng)業(yè)的總架構師的劉拴林,曾提出要做企業(yè)級的云計算。他的建議并沒有被采納。2012年,劉栓林加入阿里,擔任技術副總裁,和王堅一起搭建了阿里云的架構體系。
后面的故事我們都知道了,移動時代改變了PC時的流量模式,各個玩家不再需要一個統(tǒng)一入口,都渴望搭建起深層次的生態(tài)閉環(huán),百度推出易平臺來實現(xiàn)框計算的構想,最終無疾而終。
“完全公開的互聯(lián)網內容,其實不僅不再增長,還有萎縮的趨勢。”李彥宏直言,“如果不能夠建立一套屬于自己的移動內容生態(tài),將來不管你的技術有多好,一旦沒有內容可索引,這是一個很危險的趨勢?!?/p>
2012年,百度成立LBS事業(yè)部,開始全面向移動業(yè)務轉型,收購糯米、19.1億美元買下91無線,用了高出市場一倍的價格,打造百度錢包、投資Uber......這些都可以歸為失敗的布局,在外界看來像是病急亂投醫(yī)。
比如O2O業(yè)務上,初期技術含量低,要靠強大的地推拓展。據了解,美團、餓了么之后,百度在地推模式上做了創(chuàng)新,采用“承包+代理”的方式,把地推分派給代理商和外包,同時為代理商提供品牌、產品、資金、管理經驗等平臺資源,這個模式表面上看起來很輕、路徑簡單,但由于內部混亂的管理問題,項目最終失敗。
經過巨額投入與虧損后,百度開始失去耐心。但李彥宏認為,商業(yè)多數是模糊的、灰度的,沒人能一眼看透終局,真正有用的、有價值的,哪些是偽需求,市場會慢慢篩出來。如果創(chuàng)新的過程一定是試錯的過程,那么接下來的十年里,百度不停地在試錯,現(xiàn)實的發(fā)展并沒有如他所愿。
02 老船長和他不安的水手
李彥宏善于發(fā)現(xiàn)人才,也能招攬人才,但百度總是留不住人才。
據內部人士透露,在百度的高光時期,組織內就對產品的看法產生分歧。以俞軍、邊江為代表的產品派,和堅持銷售和商業(yè)化導向的力量勢均力敵,隨著工程師高管相繼離職,事情的發(fā)展逐漸變得微妙起來,利潤營收成為百度的核心理念。
怎么靠搜索引擎廣告賺更多的錢,這是百度在強調“技術公司”之前最關注的事情。廣告是百度的核心業(yè)務,占比最高的2015年,一度達到總營收的96.47%,其他時候也都不低于七成的水平。這直接導致了,因“競價排名”引發(fā)的社會輿論,讓指責百度成為互聯(lián)網上的某種“政治正確”。
相比馬化騰身邊有劉熾平、張小龍,阿里也有一堆的新人老人等待接班,李彥宏是BAT三家里最孤獨的創(chuàng)始人,王湛生之外,七劍客除了崔珊珊回歸,其余都已遠去?!八拇笞o法”悉數離職,那些無數公司夢寐以求的工程師,徐勇、劉建國、俞軍、吳恩達、向海龍等人,都離開了百度。
縱觀開始轉型的那幾年,甚至我們可以大膽的推測,百度在科學研發(fā)與商業(yè)價值之間,其實并沒有達成很好的共識。以至于時至今日,從研發(fā)成果來看,深度學習、NLP、語音、大數據等技術開始應用到百度的搜索、金融等業(yè)務,但AI的商業(yè)價值并沒有直觀顯示。
曾在百度擔任首席科學家的吳恩達,在公開信中提到“美國擅長創(chuàng)造新的技術和理念,中國擅于將AI用于開發(fā)出好的產品?!边@或許也能體現(xiàn),在智能技術與產品商業(yè)之間,在工程師精神與市場占有率上,百度的權衡與糾結。
有些出走的人,甚至站在了李彥宏的競對面;但即使優(yōu)秀的人加入進來,也不一定和組織“適配”。在外界看來,陸奇就是后者典型的例子。
程序員出身的陸奇,技術、管理、人際等能力都非常強,早在2008年,陸奇做到了微軟的全球執(zhí)行副總裁,領導著Office、Office 365、Skype、必應等諸多明星業(yè)務的研發(fā)。九年后,彼時百度還陷在200億投入O2O的泥潭,李彥宏把他挖來,市值在一年內從610億美元,上漲到接近千億。
陸奇擔任總裁兼COO一職,李彥宏給的權力比當初王湛生還要大,但此時的陸奇也面臨著比業(yè)務更嚴峻的問題:管理層官僚作風嚴重,內部勢力錯雜,上傳下達低效,基層的問題和意見反饋不到高層。
新的二把手裁掉了醫(yī)療事業(yè)部,把百度外賣出售給餓了么,確立了百度聚焦AI的戰(zhàn)略,成立AI技術平臺體系,整合智能駕駛事業(yè)群,并把移動搜索、信息流和手機百度作為公司的主航道,而貼吧、地圖等傳統(tǒng)業(yè)務則弱化戰(zhàn)略地位。
這一時期,李彥宏參加什么大會都要提關于AI的建議,甚至登上《時代》封面,成為中國AI的領路人,福特、英特爾等大公司也對百度的無人駕駛表示看好。但到了2018年1月,有媒體指出,李彥宏曾在一次科技會議上澄清,自己沒說過什么“AII in AI”,百度搜索仍然是核心。
風向似乎有些變了。
事實上,陸奇對百度的改造是對整個架構的調整,引發(fā)了高層的大面積換血,新一輪的人事重組和利益洗牌。除此以外,他會直接回復基層員工發(fā)給他的郵件,開溝通會討論,試圖發(fā)覺并解決,百度的產品制度和運轉過程的隱疾。他想砍掉臭名遠揚的競價排名,但相比搜索廣告這樣沒風險又賺錢的業(yè)務,AI卻要投入很多錢去研究。這讓百度內部的糾紛從未真正停止。
有意思的是,和陸奇同年進入百度的馬東敏,高調表示:“大家都叫我Melissa,Robin 21年的life companion,16年的事業(yè)伙伴,喜歡直接坦誠地分析溝通,喜歡建立流程機制,喜歡timeline和deadline?!?/p>
李彥宏曾對媒體直言過太太的強勢。有媒體分析,馬東敏雖然擔任董事長助理一職,但實際上不僅負責百度的投資、人力及財務工作,對高管也有著“管轄權”。
眾說紛紜之下,說過“要在適當的時候,跳上適當的船”這句話的陸奇,在百度停留了一年半后,選擇棄船。離任第二天,百度股價應聲下挫,一天跌去9.54%,三天跌掉14%,市值蒸發(fā)了近877億人民幣。
03 李彥宏的OKR
“李彥宏是一種西式的管理風格,把每個人都當成下屬,不江湖,所以有時候讓人覺得單純,有時又讓人覺得冷漠?!币晃桓S李彥宏多年的百度前高管接受采訪時總結道。
陸奇走后,在外界看來,百度的狀況仍然不樂觀,無可奈何,AI戰(zhàn)略并未發(fā)生根本性的轉變。
其實在2016年,阿里云上線5周年時,百度才正式宣布進入云計算市場,把屬于個人云存儲服務之外的“百度網盤”,更名為“百度云”。總裁張亞勤在當年的云智大會上,首次提出了AI、大數據和云計算“ABC三位一體”的概念。
2018年,百度的總營收首次突破1000億元大關,同比增長28%,李彥宏認為“我們把AI應用從搜索拓展到更多業(yè)務領域”,CFO余正鈞也表示“百度正由移動互聯(lián)網向智能家居、智能交通、云和自動駕駛多元化拓展,并將堅定持續(xù)地投資?!?/p>
次年,經歷多次架構調整,在技術導向與銷售導向間幾經搖擺,百度智能云總經理尹世明宣布,將“百度云”全面升級為“百度智能云”,沿用ABC戰(zhàn)略,并強調用更領先的AI能力,推動產業(yè)智能化升級。智能云,可以理解為AI的云,此后的百度云,幾乎成了百度AI的子集。
據當時的媒體報道,2019年春節(jié)前夕,李彥宏制定的OKR中,三項中的前兩項為:“打造一個空前繁榮、強大的百度移動生態(tài);主流AI賽道模式跑通,實現(xiàn)可持續(xù)增長”。
那一年,百度為百度云制定了百億營收目標,為此年內擴招近2000人。但現(xiàn)實僅完成目標的70%,其中還包含了內部收入,總體仍持續(xù)虧損;擔任現(xiàn)金牛的搜索交易營收同比增長個位數,凈利潤大幅度下滑,年中五位高管閃電離職,百度的股價一跌再跌。
于是第二年,李彥宏的OKR對百度云的要求改為“扭虧為盈”。有員工透露,發(fā)展初期,重資產的云計算消耗巨大,相比AWS、阿里云花費十多年才實現(xiàn)盈利,僅自建數據中心就消耗大幾百億,百度云在集團支持層面,其實并無太大優(yōu)勢。
在朝著AI多元化拓展的路上,百度想打出差異化,又想面面俱到,激進的戰(zhàn)略下,有人指出:百度云的一些銷售、市場的投入支持,甚至比不上第二梯隊的金山與浪潮。
2021年,李彥宏更新的OKR中有四個目標:打造一個更加繁榮的移動生態(tài),實現(xiàn)多元變現(xiàn);智能云增長加速;智能駕駛及其他增長引擎;持續(xù)推進人才培養(yǎng),和機制設計來保障組織活力。相比之前的目標,這四個“O”緩和許多,同年港股二次上市,都透露出一個信號:百度急需用錢。
據36Kr報道,去年李彥宏在OKR中明確寫下集度汽車要實現(xiàn)的預訂單目標,要智能駕駛實現(xiàn)小規(guī)模的商業(yè)化部署。與此同時,新一輪的架構調整中,百度將地圖團隊整體遷移至IDG事業(yè)群。
業(yè)內人士分析,隨著移動導航的市占率不斷被搶占,百度地圖要向B端變現(xiàn)。IDG包括智能駕駛、智能座艙,L4級的Robotaxi等業(yè)務,都需要地圖技術做支撐,這些可以被集成進技術方案,從研發(fā)費和授權費中賺錢。與此同時,ACE的車路協(xié)同和無人巴士進行整合,汽車云業(yè)務從ACE中剝離。
即使是一開始被李彥宏想打造成汽車界安卓的Apollo,但由于背靠第三方自動駕駛供應商,新能源車企們并不樂意買賬。如今百度對這一業(yè)務的定位是,面向出行市場接訂單,獲取打車收入,但仍有內部人士認為,Apollo能不能活,還得看集度。
2021年至今,百度內部連續(xù)開展幾輪大規(guī)模裁員:MEG中游戲部門、直播業(yè)務是重災區(qū),AIG、ACG、INF均被涉及,今年初,IDG啟動崗位裁撤,ACE下屬的車路協(xié)同、智能網聯(lián)和智能交通業(yè)務部,裁撤比例較大。
“人工智能的商業(yè)化還需要在黑暗中摸索一段時間,”李彥宏近日表態(tài),“由于數字化改造尚未全面完成、帶來的效率提升不明顯,智能化對于實體經濟的拉升作用還未形成廣泛共識?!薄耙茨闶且粋€掙錢的業(yè)務,允許增速慢些;要么是虧錢業(yè)務,增速必須快。”沈抖這樣總結說。
04 百度的KPI
李彥宏曾在內部郵件中表示:“因為從管理層到員工對短期KPI的追逐,我們的價值觀被擠壓變形了?!焙髞碓诟笨偛么奚荷旱膸ьI下,百度由原來的KPI更改為OKR模式。
但執(zhí)行這么多年,仍被大多數人認為“換湯不換藥”。
去年末的一場《簡單之約》,李彥宏談到了很多公司的內部問題:技術落地、組織慣性、戰(zhàn)略、現(xiàn)金流,包括時下火熱的AIGC技術?!坝袝r候我們對業(yè)務的理解變成了層層遞減......這樣再往下傳遞的時候,下一級就變成說‘老板要的多少時長,其他的我們不管’。”
從他的話里也能看出,百度的目標經過多個層級的稀釋,上傳下達的結果文不對題。結合過去的OKR設定,百度除了出現(xiàn)制定目標與實際不符,戰(zhàn)略傳導也出現(xiàn)了脫節(jié),虧錢的結果只是其中一個方面。
百度過去奉行一套“人才成長的機制”,認為高管的績效取決于培養(yǎng)出的人做出了什么業(yè)績。如果從員工角度來看,“越來越卷”是百度給人的第一印象。
“從上到下的匯報文化,周報是最難寫的。”甚至有離職員工表示,“八點到公司,加班很正常,大家都很卷,但業(yè)務做得很拉?!狈桨覆煌R?,說是敏捷開發(fā),不過是領導有要求就隨便搞,隨時可以加減需求。
自從李彥宏說過“騰訊的問題,百度都有”后,百度開始了又一波裁員清洗,有媒體報道,MEG開始突然抓考勤,還有員工年前被強制休假一周,更有人在脈脈上吐槽:“百度這波裁員,正好是一些經理鏟除異己的手段,表面上達到了節(jié)流。多數都是應屆+新人。本質上改變不了什么,產品失敗難道怪這些大頭兵嗎?”
在很多人看來,反腐是一方面,但也有內部斗爭的嫌疑。多數人的卷也并不是為了百度本身,而是為了各自的生存和晉升,百度現(xiàn)存的問題,仍然是由來已久的沉疴,組織、制度、戰(zhàn)略,無一例外。過去這家龐大的公司形成的肌肉記憶,新老業(yè)務青黃不接,后來的人們也難免按照慣性做事。
明明一家技術公司,卻流著腐朽的血,現(xiàn)在的百度骨子里缺的是向心力。
李彥宏說:我相信,隨著公司全面啟動OKR,大家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拋棄打工者的心態(tài),建立主人翁責任感,就一定能實現(xiàn)今天制定的愿景,百度的未來也必定不可限量!
但很多時候,一家公司大到一定程度,就不是一個人能決定得的了,提到百度,大家第一反應就是李彥宏。人們的印象里,BAT三家的掌舵手,李彥宏最溫和、君子,他的百度賬號叫白皮松林,動態(tài)里除了為AI、云等科技和自家產品站臺,還有盛開的西府海棠和12月北京的月季。
拍20周年紀錄片的時候,這位已知天命的創(chuàng)始人漫步在北大未名湖邊的小路上,寒冬臘月里的北京,湖面結上了厚厚的冰,他看著在湖面上嬉戲玩耍的人們,感慨道:“這兒人比以前多了好多,但是場地比以前小了很多?!?/p>
百度仍是李彥宏的百度,這家龐大的公司還在不斷營收,獲取利潤,但顯然的是,留給它單獨施展的空間已經越來越小,未來駛向何處,也不是老船長一個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