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讀娛 零壹
近幾年，影視行業(yè)上市公司“盈利難”是普遍現象。
產業(yè)鏈上游來看，雖然2021年報、2022一季報中有完美世界、華策影視、浙文影業(yè)等幾位實現穩(wěn)健盈利的選手，但更常見的情況是業(yè)績起伏越來越大——隨著整個影視行業(yè)遇冷，過去一兩年影視公司內容制作規(guī)模明顯有所縮減，這也使得各公司業(yè)績受個別項目產出的影響更大。比如華錄百納、慈文傳媒等劇集公司在盈利和虧損之間反復橫跳，幾乎都是隨主控項目的上線與否而定的。
而院線、視頻平臺等行業(yè)顯然也不寬裕，前者的困境從開業(yè)率、票房收入規(guī)模就能看出來，后者近期的行業(yè)基調是“降本增效”，也已不是過去高歌猛進大舉投入的勢頭了。
這樣的環(huán)境下，捷成股份的盈利引起了讀娛君的注意。這家公司在2020、2019年和其他影視上市公司一樣陷入大幅虧損，但近兩年把業(yè)務聚焦到新媒體版權運營，2021年實現了4.31億元凈利潤扭虧為盈，2022年Q1實現凈利潤2.9億元，同比增長197.6%，扣非歸母凈利潤2.8億元，同比增長744.2%，業(yè)績增長可觀。今年3月，捷成股份旗下公司與騰訊簽訂了六年18億元的影視授權合同，這既是Q1業(yè)績大幅增長的原因之一，也一度成為行業(yè)討論的焦點。
影視內容版權運營并不是什么創(chuàng)新業(yè)務，在當下，仿佛成了同行中最穩(wěn)健的生意了？
扭虧為盈，聚焦影視版權是主因嗎？
捷成股份是多年以來的國內影視版權大戶，據公司在2021年報中介紹，公司每年采購影視版權覆蓋了超過50%國內院線電影、40%衛(wèi)視黃金檔電視劇、40%衛(wèi)視同步動漫市場，幾乎在國內市場占有率過半，愛奇藝、優(yōu)酷、騰訊視頻、華為視頻、咪咕視頻等視頻平臺以及電視渠道、短視頻渠道均是公司的主要客戶。
2021年財報顯示，影視版權運營及服務占捷成股份營業(yè)收入82.84%，是公司絕對主力業(yè)務。而在2017年，捷成股份給人的最大印象還是《戰(zhàn)狼2》的出品方之一，2017年捷成股份參與投資播出的劇集有15部，電影6部，綜藝3部，影視劇內容制作業(yè)務占營收比例達到30.86%，幾乎與影視版權運營業(yè)務并駕齊驅。
但隨后捷成股份逐漸退出了影視制作市場，該項營收占比從2017年的30.86%下降至了2019年的5.3%，從此公司的經營方向全部放到了版權運營上。2021年報顯示影視制作方面僅保留了《王牌部隊》《愛上特種兵》《特種兵歸來》等少量公司所熟悉的軍旅題材。
表面看起來，捷成股份從去年到今年Q1的業(yè)績好轉要歸功于縮減制作業(yè)務、聚焦版權業(yè)務上，這樣的戰(zhàn)略讓公司基本避開了其他影視公司因演員丑聞導致的暴雷，強化了“旱澇保收”的版權運營生意。
但事實并沒有那么簡單。捷成股份的凈利潤在2018年下降超90%，2019年、2020年則分別虧損23.27億元、12.38億元，但這幾年間公司營業(yè)收入只有10-20%幅度的下滑，虧損的主要原因并不是主營業(yè)務的崩潰，而要歸咎于這三年里分別計提了10.62億、18.45億和5.62億的資產減值損失，這直接導致業(yè)績暴雷，但同時也是2021年公司業(yè)績得以“輕裝上陣”最終扭虧為盈的重要原因——2021年公司賬上僅計提了3000多萬資產減值損失。
這其實是那幾年A股影視上市公司的常見現象，在2018年以前影視公司的大舉跨界、并購行為埋下的商譽問題大都在2020年得以清算，這也被不少財經媒體冠以“財務洗澡”之名。
捷成股份扭虧為盈發(fā)生在2021年，但公司在2019年業(yè)務構成已經調整為版權運營為主，再考慮到上述財務因素，要分析如今捷成股份聚焦的影視版權運營業(yè)務到底前景如何，其實過去一年的扭虧為盈并不能帶來多少依據。
相反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捷成股份影視版權運營及服務（2016年名為數字版權運營及服務）業(yè)務的毛利率其實是逐年走低的，這是為什么？
影視版權生意與視頻平臺發(fā)展歷程的強關聯
版權運營業(yè)務的毛利率變化，讀娛君認為是與視頻平臺的發(fā)展歷程息息相關的：
2016年前后是國內視頻平臺爆發(fā)增長的前奏，同時自制內容尚未成氣候的時期。此時視頻平臺帶來的新媒體版權需求大增，彼時的資本對視頻平臺的定位也在前期大舉投入、幾乎不計成本的階段，這段時期其實才是捷成股份這類“版權中間商”最滋潤的時候；
而在此之后，國內視頻平臺無一例外開啟了“自制內容”時代，直至今日成為網絡長視頻內容的主流，在這個過程中，視頻平臺也逐漸放棄了不計效益的版權采買競爭。以愛奇藝為例，2016年至2019年間，其自制內容資產凈值分別為4.13億元、15.64億元、37.36億元和43.55億元，到了2020年，愛奇藝自制內容占比已達66%。
在這個過程中又伴隨了衛(wèi)視內容渠道逐漸走弱、網絡渠道日漸變強，中小成本內容被分流至“分賬劇”模式等等趨勢，在這個過程中，捷成股份“片庫”的行業(yè)影響力，其實是有所下滑的——
整個新媒體影視版權市場中，視頻平臺逐漸把“自產自銷”變成了主流模式，這使得劇集、綜藝兩個影視版權網絡消費重心逐漸掌握到了視頻平臺自己手里。而隨著愛奇藝等視頻平臺在近一兩年進入“降本增效”，降低內容成本、追逐盈利的階段，平臺對版權采買付出大手筆的意愿似乎也日漸不足了。
但2022年又出現了新現象。
2月13日，捷成股份宣布與騰訊達成授權合同，以18億的價格將公司總數量不少于6332部影視節(jié)目授權于騰訊，授權期6年。在回復深交所關注函的公告中，捷成股份更進一步提到其中的細節(jié)：本次交易的影視版權總量占公司總版權庫比例16.74%，騰訊方享有獨家信息網絡傳播權且可以轉授權。
在其他視頻平臺逐漸對版權采購不再熱衷之時，騰訊的大手筆如何解讀？有觀點認為這既是與其他視頻平臺的競爭，也是為和短視頻平臺影視剪輯內容打持久戰(zhàn)所準備的“彈藥”。
長短視頻版權戰(zhàn)，戰(zhàn)不如和？
在讀娛君看來，騰訊的此次采購意義更偏向后者。因為視頻平臺的競爭重點在于會員拉新，源源不斷推出優(yōu)質的新內容才是競爭重點所在，捷成股份的這份授權顯然更集中于過往影視作品版權，對幾大長視頻平臺之間的競爭意義并不大。
但對短視頻平臺而言，意義就大不相同了——影視剪輯、二創(chuàng)的問題勢必繼續(xù)推高到行業(yè)風口浪尖，成為長短視頻行業(yè)競爭的焦點所在。
之所以做此推斷，邏輯在于長短視頻平臺對影視內容爭議的核心就是版權成本與收益方并不完全一致——影視剪輯、二創(chuàng)由用戶上傳，但實打實地為平臺帶來了流量效益，版權成本卻由長視頻買單，雖然其中也會帶來一些宣傳效應，但整體絕對是弊大于利的，內容被免費用了，用戶被分流走了，流量也拿不到。
這導致雙方對簿公堂的次數快速上升。4月20日上午，北京互聯網法院舉行涉短視頻著作權案件審理情況新聞通報會，提到短視頻著作權案件2019年至2021年收案量分別為540件、729件、1284件。而近幾年里長短視頻平臺關于影視版權的官司也接連不斷。
在2021年12月，中國網絡視聽節(jié)目服務協會發(fā)布《網絡短視頻內容審核標準細則(2021)》。其中規(guī)定，短視頻節(jié)目不得未經授權自行剪切、改編電影、電視劇、網絡影視劇等各類視聽節(jié)目及片段。顯然，未來此類剪切內容的版權定性會越來越明確。
所以，可以預見短視頻的“全面版權化”時代即將來臨。長視頻平臺的目標不難解讀，每年付出動輒百億的內容成本絕不可能免費讓步于影視解讀視頻，長視頻平臺們甚至會聯合起來爭奪版權內容的“全部價值”——
2021年4月9日，50余家影視公司、五大長視頻平臺及影視行業(yè)協會發(fā)出聯合聲明，共同呼吁廣大短視頻平臺和公眾賬號生產運營者尊重原創(chuàng)、保護版權，未經授權不得對相關影視作品實施剪輯、切條、搬運、傳播等侵權行為；2021年5月28日，《老友記重聚特輯》上線，愛奇藝、優(yōu)酷、騰訊視頻同時發(fā)表聲明譴責侵權盜版視頻……
而對短視頻平臺而言，這也帶來了一系列新問題——熱門影視、綜藝作品掀起的流量熱度是巨大的，平臺很難輕言放棄，但一方面，幾大頭部視頻平臺不太可能共享自己的立身之本，另一方面，短視頻平臺恐怕也無意于像長視頻平臺一樣尋求完整的播放版權，付出高昂的版權費用去競爭業(yè)已紅海的長視頻市場顯然不太現實，短視頻平臺或許更想把版權進一步拆分，獲取“二次創(chuàng)作”的授權。
比如今年3月17日，抖音就與與搜狐達成合作，獲得了搜狐全部自制影視作品二次創(chuàng)作相關授權?？上У氖撬押曨l目前已經基本淡出主流視頻平臺行業(yè)，因此這次合作除了象征意義外很難有太多實際作用。
在讀娛君看來，長短視頻平臺并非一定要“你死我活”。侵權搬運X分鐘看完XX劇不可取，極端強化版權壁壘恐怕也難長久，最終健康的模式或許還是合作和互相賦能上。而這個過程中，版權的價值顯然再一次進入了高峰期，對于捷成股份這樣的公司來說，2022年大概率會成為一個高起點，讀娛君大膽預測，2016年以來的版權業(yè)務毛利率下滑會在今年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