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體育產業(yè)生態(tài)圈 宋鑫宇
編輯|李祿源
隨著利雅得新月官方曬出內馬爾手持球衣的簽約照片，沙特人在今夏足壇轉會市場上的瘋狂也來到了最高潮。但值得玩味的是，這條消息卻沒能引起球迷太多驚訝。
圖源：利雅得新月
要知道僅僅兩個月前，沙特人給梅西奉上那份史無前例的天價合同時，還幾乎沒有人意識到報價背后沙特人究竟有多么認真，就連NBA球星勒布朗·詹姆斯等一眾體壇大佬也紛紛調侃：「如果沙特人給我經紀公司打電話，我一定去沙特打球?！?/p>
但經過一個瘋狂的夏天，隨著越來越多世界頂級球星出現在沙特聯賽的賽場，人們對待沙特聯賽的態(tài)度也從戲謔、驚愕，到慢慢學會接受，甚至逐漸開始期待下一個會是誰。
就像C羅此前評價「美職聯不如沙特」，這些當打之年球星的加入改變著整個沙特聯賽，也改變著世界足壇的時代格局。正如PIF主席薩勒曼王儲的「2030愿景」規(guī)劃那樣，沙特正在成為世界足壇的攪局者，全世界球迷的未來目光，也將長時間聚焦在這個國家身上。
沙特聯賽引援進度（統(tǒng)計截止至北京時間8月17日，以球隊官宣為準）
01 西亞的足球王國
在人們的普遍認知中，卡塔爾、阿聯酋、沙特等國家約等于是「財富」的代名詞。過去幾十年，這些中東國家因為石油暴富，積累了讓很多國家都艷羨的財富。但受困于地理位置、文化等因素，他們在國際社會中的影響力始終無法更進一步。
因此，投資體育成為了他們實現超越的重要手段。在看到阿聯酋著手曼城、卡塔爾收購巴黎圣日耳曼，獲得世界杯舉辦權所帶來的收益之后，沙特自然而然也盯上了足球這個世界第一大運動。
事實上相比另外兩個國家，沙特人在足球世界的出發(fā)點要高得多。號稱「西亞綠鷹」的沙特，早在1959年就正式加入國際足聯，而自從國家隊在1982年奪得亞運會足球季軍后，沙特足球也在上世紀80年代迎來第一個高峰期，1984到2000年間的連續(xù)5屆亞洲杯中，沙特人全部打進決賽并三次捧起冠軍獎杯，這一成績也讓沙特僅次于日本，與伊朗并列成為奪得亞洲杯冠軍次數第二多的國家。
到近年來，沙特足協(xié)以官方的力量，宣布了一項中長期的足球轉型戰(zhàn)略規(guī)劃，涵蓋青訓發(fā)展、競賽、科技助力、全球影響等七個方面。而在這份計劃治下，沙特足球也迎來長足進步，過去兩年中沙特人先后獲得了U19和U23亞青賽冠軍，還在去年結束的卡塔爾世界杯中爆冷擊敗阿根廷，送給阿根廷人在世界杯上的唯一一場輸球。
同樣，沙特聯賽在亞洲足球歷史上也是最成功的聯賽之一，雖然在今年一眾轉會消息中沙特聯賽球隊的名字稍顯陌生，但實際上這些球隊在亞洲足壇中都是成名已久的老牌強隊。
比如內馬爾剛剛加盟的利雅得新月（對于中國球迷來說他的另一個名字「希拉爾」或許更為熟悉）有著悠久且輝煌的歷史：在亞冠聯賽及其前身亞洲俱樂部錦標賽中，他們總共9次進入決賽，其中4次成功捧杯，進入決賽的次數更是任何其他亞洲球隊的兩倍以上。
至于簽下本澤馬、坎特、法比尼奧的吉達聯合，其音譯名字「伊蒂哈德」更是中國球迷再熟悉不過的名字：僅在本世紀的亞冠賽場上，伊蒂哈德曾在2004、2005和2012年，分別淘汰過彼時正值鼎盛的大連實德、山東魯能和廣州恒大，其中2005年亞冠四分之一決賽主場7-2大勝魯能一役，更成了中超球隊征戰(zhàn)亞冠旅程中最慘痛的記憶之一。
圖源：吉達聯合官網
因此，當沙特在2016年推出了「2030愿景」，計劃為沙特打造充滿活力的社會、繁榮的經濟和雄心勃勃的國家時，體育特別是足球，就被看作是實現這一愿景的重要支柱之一。
02 沙特人的足球野望
1971年，為降低石油價格波動對沙特經濟造成的沖擊，并對通過石油業(yè)務帶來的財富加強管理運作，沙特公共投資基金——也就是我們熟知的PIF正式成立。
根據最新披露的信息，目前PIF管理的總資產為7780億美元，近年來作為沙特「2030愿景」國家轉型戰(zhàn)略的重要推動者，PIF一直在多元化其投資組合，在體育行業(yè)更是頻頻出手，出資6.5億美元引進了F1沙特阿拉伯大獎賽，并花費20億美元支持創(chuàng)辦了LIV高爾夫巡回賽，此外還與WWE簽署了一份為期10年的合作協(xié)議，傳統(tǒng)的賽事格局開始被中東資本入局打破。
而足球作為世界第一運動，影響力和關注度是其他項目難以比擬的，也是基于此，2021年10月PIF完成了對紐卡斯爾聯隊有爭議的收購，這筆價值約4億美元的交易，使得PIF獲得了俱樂部80%的股份。
根據PIF公開的計劃，目前其資金分配80%投向本國、20%投向外國，到2030年目標則是各占50%，因此在針對紐卡斯爾這個沙特王國宏大經濟轉型遠景藍圖的一部分時，沙特人其實一開始就給出了「5-10年」的登頂時間表，對青訓、基建等方面的投入也頗有「風物長宜放眼量」的考慮，表明了紐卡的崛起之路不會是用簡單粗暴的砸錢來開路。
與另外兩家具有濃重主權財富色彩的曼城、大巴黎相比，泰恩河畔的這兩年過得頗為「低調」：既沒有標王級別的巨星引進，也沒有轉會市場上瘋狂溢價的攪局之舉。
當然，這一筆投資也得到了顯著的回報，2022-23賽季紐卡斯爾打入了歐冠聯賽，沙特在足球上的影響力進一步提升。根據球隊給出的在線活動統(tǒng)計，自收購球隊至今，來自沙特地區(qū)球迷貢獻的社媒渠道流量，僅次于英國和美國，排在了第三位。
事實上不光是球迷，沙特足球界也希望能夠通過與紐卡建立聯系，從而更多地接軌歐洲足壇。沙特足協(xié)主席梅沙爾公開表示，沙特足協(xié)未來希望與紐卡俱樂部開展更多合作，幫助培養(yǎng)沙特足球人才。
這也正是紐卡目前努力的方向之一，上賽季紐卡推出的新款第三球衣就采用了與沙特國家隊球衣相近的配色；世界杯期間紐卡也前往沙特參加了訓練營，并簽約中東領先的在線零售商Noon，打開球隊特許零售商品的中東市場......
PIF在收購紐卡俱樂部后行事風格的穩(wěn)健，非但沒有出現讓足壇擔心的「破壞規(guī)矩」攪局場面，反而這一套低調且務實的操作，受到了業(yè)內外的一致好評，也堅定了沙特發(fā)展足球的決心。
但是球隊神秘的形式作風，與其在財力上的反差還是讓很多球迷感到困惑，直到這個夏天的到來。
03 沙特聯賽，會是下一個金元泡沫嗎？
正如前文所提到的，沙特人在紐卡俱樂部上的謹慎，一方面受限于歐洲足壇越來越嚴苛的財政監(jiān)管環(huán)境，一方面或許也因為PIF目前投資側重于其國內的項目。
「2030愿景」計劃中，為了進一步吸引國際游客和外國投資者，包括「紅海計劃」中一系列奢華酒店、休閑設施和國際機場的建設，以及相關配套文娛活動的興辦都成為了重中之重。
但過去的幾個賽季里，沙特聯賽的上座率并不理想，絕大多數場次都達不到50%。作為最受歡迎的球隊，吉達聯合的場均上座人數通常在35000人左右，而利雅得新月在上賽季的場均觀眾還不到10000。利雅得勝利在2021-22賽季的場均觀眾也只有8000多，而C羅的到來讓這一數字在上賽季翻了倍。
圖源：沙特聯賽官網
按照PIF的構想，在「2030愿景」到來時，沙特頂級聯賽的年營收要比目前的4.5億里亞爾（約合1.2億美元）增加三倍，來到18億里亞爾（4.8億美元），聯賽的市值也要提升到80億里亞爾（21億美元）。
而C羅帶來的廣告效應，讓PIF真正看到了高昂資金能帶來的回報，因此在成功引起所有人的關注之后，沙特聯賽決心保持這種影響力。今年的6月5日，薩勒曼宣布啟動體育投資和私有化項目，加速其國內足球體系的建設。
作為項目帶來的直接影響，就是梅西和姆巴佩接連收到的，來自沙特聯賽的天價合同。而在沙特國有資本的支持下，越來越多的邀約開始被提供給本澤馬、坎特、內馬爾、庫利巴利、魯本·內維斯等球星后，世界足壇也終于認識到沙特人對于聯賽整體質量的提升，有著多么強烈且認真的渴望。
同樣，對于很多中國球迷來說，這樣的盛況不禁讓人想起了過去10年金元時代的中超。但相比中超聯賽來說，沙特的地理位置更靠近歐洲，同時其國家的文化也更有利于吸引球員的加盟，比如本澤馬等球員就能夠很好地融入其中。
其次，沙特聯賽和沙特本國的基礎足球水平遠比中國要好很多，在本賽季進一步開放外援名額之后，大量球星的加盟在提升聯賽整體水準的同時，不會讓本土球員有過大的落差感。
而更重要的是，中超球隊的瘋狂燒錢，更多是來自企業(yè)家的個人行為，因為他們希望通過這種方式，獲得更多的商業(yè)利益。因此在聯賽層面，中超聯賽實際上制定了各種規(guī)則來規(guī)避這種過度投入的方式。相反，作為提升國家形象的重要手段，沙特人想用足球來刺激消費、發(fā)展體育產業(yè)，將聯盟用作展現國家體育「軟實力」的重要工具。
換句話說，沙特聯賽的高額投入是一項不遺余力的國家發(fā)展計劃，從市場化運作的角度講沙特人更看重的是通過聯賽、通過球迷們的關注能為國家整體形象帶來哪些改變，而不單單是如何實現財務上的平衡，或者能否提升本國的足球水平。
據報道，PIF已承諾在國內聯賽中簽訂逾20億美元的長期贊助協(xié)議，而PIF對這些俱樂部的投資不僅是財務上的，也是戰(zhàn)略上的。據The Athletic報道，本賽季沙特聯賽已經與130多個國家和地區(qū)達成了轉播協(xié)議。其中DAZN將會在英國、加拿大、德國、奧地利和比利時轉播沙特聯賽，Sport TV獲得了在葡萄牙的轉播權，La7則將負責沙特聯賽在意大利的轉播。對于中國球迷來說，新賽季咪咕、騰訊、直播吧、B站等平臺都將視頻直播2023-2024賽季的沙特聯賽。
無論投資足球是不是沙特人追求形象建設的渠道，也不論他們是否真的打算建立一個可持續(xù)的聯賽，目前來看沙特人的瘋狂足球還將持續(xù)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