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野馬財經 于婞
編輯丨李白玉
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
近日，中路股份(600818.SH)一則收到上海證監(jiān)局警示函的公告，又把曾38天賺1億元的資本市場傳奇人物——中路股份實控人陳榮——推到了風口浪尖。
此次陳榮被警示的問題主要包括未履行業(yè)績承諾、關聯交易信息披露不完整等，陳榮之子、中路股份董事長陳閃也牽涉其中。
作為與國內證券市場一起成長起來的“資本運作高手”，陳榮巔峰時曾一手握著國民實業(yè)品牌“永久自行車”，一手握著陸家嘴(600663.SH)、中華企業(yè)(600675.SH)、紫江企業(yè)(600210.SH)，以及眾多擬上市公司股權，被媒體稱作“證券界、實業(yè)界兩棲大紅人”。他2002年就以9000萬美元（按彼時匯率計算約合人民幣7.45億元）身價入選《福布斯》內地百富榜第89位，并在此后連續(xù)霸榜多年。
然而，陳榮自稱是投資者，不是經營者。在陳榮的坐鎮(zhèn)下，中路股份主營業(yè)務連續(xù)12年虧損。
但通過資產處置和政府補助，以及陳榮對投資等領域的敏銳度，中路股份歸屬于母公司股東的凈利潤多年來一直維持著表面的平和。直到2019年，這一數字降到0元以下，蓋在公司財務數據上的“遮羞布”被揭開，陳榮構建多年的“資本高樓”也自此開始搖搖欲墜。
來源：wind
這一次的監(jiān)管警示，為陳榮本就充滿裂痕的“高樓”又撤了一塊磚。如今剛65歲的資本大佬，是如何從“上海第一輛勞斯萊斯擁有者”混成被限制高消費的？
陳氏父子把控“資金池”
陳榮此次被監(jiān)管警示的問題本身并不是最近才發(fā)生的。
根據公告，事件緣起于2014年6月20日，陳榮擬將其個人持有的路路由10%股權以1000萬元轉讓給中路股份，并做出“對賭”承諾：“確保路路由在股權轉讓工商登記完成后的未來12個月內通過外來投資者大幅溢價增資達到估值增值20倍，如路路由屆時未成功增資，陳榮則以20倍增值價格，即2億元回購該等10%股權?！?/p>
2015年12月，中路股份披露，路路由與紫輝鼎蒞簽訂《增資協議》，擬按整體估值60億元向路路由增資3億元，陳榮的“對賭”承諾將終止。
但事實上，陳榮并未真正完成對賭承諾，其只是通過資金循環(huán)轉賬方式構造紫輝鼎蒞向路路由匯款3億元的資金流，實則參與循環(huán)的資金于2016年6月23日最終均回到原始出資方。路路由未成功增資。而截至目前，陳榮也仍未履行向中路股份回購路路由10%股權的承諾。
也就是說，陳榮沒有付出什么代價，就順利的從上市公司拿到了1000萬元的投資。
除此之外，中路股份的控股股東中路集團2012年就規(guī)定，“納入集團財務管理中心體系的子公司須將所有資金集中到集團資金池，實施集團統(tǒng)一調配與管理”。
若無意外，上述1000萬元最終會被匯入中路集團賬戶。
實際上，基于這一規(guī)定，上市公司不少對于集團子公司的投資都被匯入到了中路集團賬戶。
如中路股份2015年12月25日曾向參股公司路路由賬戶匯入的四筆共2000萬元投資款，四天后就由路路由匯出到中路集團賬戶。
再如中路股份于2018年11月至2019年3月向參股公司中路能源賬戶匯入的四筆共1950萬元投資款，均于匯入當日由中路能源匯出到中路集團賬戶。
然而，中路股份在披露上述與實際控制人及其關聯方共同投資的關聯交易時，均未披露參股公司資金將被中路集團歸集的情況。
除了上市公司的錢通過投資分散到子公司、再流入到集團賬戶，集團本身也存在類似的情況。
如2017年7月31日，中路集團分兩筆向中路能源匯款1.98億元作為投資款。驗資后，2017年8月1日，中路能源分兩筆向中路集團匯出1.98億元，此后上述其他應收款一直掛賬。
而中路股份在披露這一情況時，甚至在回復上交所問詢時，都咬定“中路集團1.89億元增資款已全部實繳到位”，均隱瞞了參股公司增資款已被中路集團歸集的情況。
野馬財經通過愛企查穿透發(fā)現，中路集團由陳榮、陳閃、陳通合計持股100%，其中陳榮持股50%，兒子陳閃、陳通各持有25%。
也就是說，不管是上市公司還是集團公司對子公司的投資款，轉了一圈之后最終都又回到了陳氏父子的掌控之中。
來源：愛企查
香頌資本董事沈萌認為，中路集團所謂“資金池”，與集團財務公司的性質不同，后者是在集團內部以市場化的方式實現資金的均衡，但前者是違反企業(yè)獨立經營原則、特別是上市公司五獨立要求的操作，利用資金池實現對上市公司資金的違規(guī)占用。
“以資金池歸集的名義，將上市公司資金轉入其他主體，不僅違反上市公司獨立性要求，也是對上市公司資金的變相違規(guī)占用?！鄙蛎缺硎?。
2020年“資金池”問題顯現
值得注意的是，設立“資金池”的中路集團這些年來已經出現了嚴重的資金問題。
2020年，中路股份披露，中路集團和陳榮所持公司逾七成股份被凍結。此外，中路集團及陳榮存在債務違約情況，已到期未兌付的有息負債規(guī)模約8.32億元。
據悉，上述被凍結股份，源于中路集團與上海優(yōu)逸融資租賃有限公司出現了合同糾紛。上海浦東新區(qū)人民法院根據協助執(zhí)行通知書于10月30日執(zhí)行輪候凍結，輪候凍結期限為3年。
然而，這只是問題的開始。
此后，中路股份陸續(xù)披露了10多份關于中路集團持股被凍結的公告。最新一份披露于今年2月下旬，中路股份稱，中路集團所持有的公司股份被質押8122.01萬股，被司法累計凍結7.06億股，凍結數量占其持股比例的841.31%(有重復計算)。
來源：中路股份公告
中路股份還提示，“公司控股股東及實際控制人存在債務違約情況，目前中路集團的所有銀行賬戶均已被凍結，其資金情況存在重大不確定性?！?/p>
直到今年6月，中路股份又公告披露，中路集團將其持有的公司26.11%股份對應的表決權無條件且不可撤銷地全權委托至海南眾合恒峰一號投資管理合伙企業(yè)(以下簡稱“海南眾合”)。但公告還稱，本次表決權委托只包含股東提案權、提名權、表決權等全部表決權利，表決權委托未導致公司控股股東以及實際控制人發(fā)生變化。
這一說法遭到了行業(yè)人士的質疑，每經特約評論員熊錦秋就明確指出，控股股東應變更為中路集團和海南眾合。
然而，討論尚未結束，6月末，中路股份又公告稱，上海金融法院將于7月7日在上交所大宗股票司法協助執(zhí)行平臺公開司法處置中路集團持有的公司無限售條件流通股4101.07萬股，占公司總股本的12.76%。本次拍賣完成后，中路集團的持股比例將變?yōu)?3.35%，有可能導致公司控股股東發(fā)生變化。
自從集團公司資金出現問題后，中路股份已經多次面臨控制權變更的風險。
如2022年3月，中路股份就提示控股股東中路集團資金高度緊張，若質押、凍結股份被處置，可能導致公司實際控制權發(fā)生變更。
反常的是，公告一出，中路股份的股價反而聞聲上漲。行業(yè)人士認為，對投資者而言，“易主”反而是個好消息。
截至7月17日收盤，中路股份股價為18.36元/股，總市值59.02億元。
“資本高手”如何煉成？
比起經營實業(yè)，“資本高手”陳榮更愿意在資本市場馳騁。
他出生在上海南匯縣的一個普通農民家庭，也曾經當過工人。1984年，陳榮用在自己積攢了10年的2000多元錢，在老家開辦了一間制衣車間，經營5年后，就成了當地響當當的萬元戶。
1989年，31歲的陳榮，揣著12萬元來到百里外的大上海，開啟了自己錢生錢的資本運作生涯。
彼時上交所剛開張，陳榮就入手了鳳凰股份、電真空、小飛樂等“老八股”，不過沒多久，1992年股市暴跌，陳榮的投資在一周之內損失了一半，但隨后又彌補了回來。
到了1994年7月股市暴跌時，陳榮憑借幾年的炒股經驗進行了一波“抄底”，38天內成功使120萬美元的投資變成了1200萬美元（按彼時匯率計算約合人民幣1億元）。
在中國股市一戰(zhàn)成名的陳榮很快買了一輛勞斯萊斯車，還被媒體稱為上海第一輛勞斯萊斯的擁有者。
不過股市動蕩之激烈讓陳榮心有余悸，為了降低手中資金的風險，陳榮把一部分目光轉向實業(yè)，創(chuàng)立了中路保齡球館，成為一名保齡球設備供應商。又在2001年7月，以1000萬元的地板價買下瀕臨退市的PT永久，以54.07%的持股比例成為該上市公司的實際控制方，后又更名為現在的中路股份。
2002年，在入駐上海永久一年后，陳榮就辭去永久董事一職，后又把大權交給了剛從英國留學歸來的兒子陳閃。陳閃21歲就被父親安排在永久，23歲又升任永久自行車有限公司的CEO，替父親扛起了經營的大旗。
陳榮曾說，“我是投資者，而不是經營者。我要引進良好的管理團隊把永久公司經營好。我作為投資者只管經營層而不管具體的經營。”
如今中路股份面臨易主，“資本高手”陳榮又將何去何從？評論區(qū)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