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豹財經社 黃鵬
從區(qū)塊鏈、元宇宙、新能源汽車到AIGC，近年來科技界的每一個風口，都像是接力賽似的將英偉達步步推高，甚至助它敲開了萬億美元俱樂部的大門。
5月30日，英偉達股價盤中上漲5.29%至410.06美元，成為全球第六家市值超過萬億美元的公司。排在它前面的是蘋果、微軟、沙特阿美、Alphabeta和亞馬遜。但僅僅幾個小時后，英偉達股價回落，市值跌回萬億之下。
30年來，英偉達的核心產品只有一個：顯卡芯片（Graphics Processing Unit，又稱圖形處理器）。相比于通用芯片，顯卡芯片擅長處理并行運算，早期是解決PC圖像顯示的專用芯片。今天，顯卡芯片的用途已經超越了字面含義，它意味著算力，意味著機器學習，全球的科技大廠都在追逐它。
眼下，英偉達卷入了一場豪賭：人工智能帶來的算力需求將有指數(shù)級、持續(xù)性增長。如果AIGC最終被證明是一場階段性的熱潮，第一個戳破的就將是顯卡芯片的價格。
萬億俱樂部的新來客
“和我一起唱，我真的喜歡英偉達?！?/p>
5月29日，在一個行業(yè)展會上，英偉達董事長兼CEO黃仁勛讓AI即興創(chuàng)作了這首“英偉達之歌”，請全場觀眾一起合唱。
英偉達此次股價的上漲來自AIGC的助攻。
ChatGPT的爆火，讓AIGC成為全球最火熱的賽道。2023年4月，全球AIGC行業(yè)一級市場融資總額達26.42億元，有機構預測，AIGC的年復合增長率將達到60%。OpenAI使用了約1萬張英偉達顯卡芯片來訓練GPT-3.5模型，這讓所有投身其中的企業(yè)都在爭搶英偉達的“硬貨”。
在AIGC推動下，英偉達2024財年第一財季（截至2023年4月30日）的營收超越華爾街預期53%，預計下個季度的營收將繼續(xù)超市場預期。受此推動，5月25日，英偉達股價單日上漲逾24%，市值飆升1840億美元，是美國公司史上第三大單日市值漲幅。
英偉達的“AI淘金熱”還在繼續(xù)，在電腦展上，黃仁勛一口氣發(fā)布了包括GH200 Grace Hopper超級芯片、AI超級計算機平臺DGX GH200、加速網絡平臺Spectrum-X在內的7款產品。
然而，就在英偉達躋身萬億俱樂部不到一周，羅斯柴爾德家族的資管機構Edmond de Rothschild大幅減持英偉達股票。該基金曾數(shù)次踏準了英偉達股價節(jié)奏，因而此舉被視為英偉達股價出現(xiàn)泡沫的信號。
早在今年1月初，知名基金經理“木頭姐”Cathie Wood旗下的旗艦基金ARKK就清倉了所持有的英偉達股票，理由是它的股票已定價過高。雖然今年以來，英偉達股價已上漲了一倍有余，但木頭姐并不認為自己拋售英偉達有錯。
從2023年第一個交易日至6月7日，英偉達股價上漲了164%。長期跟蹤芯片行業(yè)的專業(yè)機構SemiAnalysis認為，英偉達的市值不應超過5000億美元。
這一波由GPT引發(fā)的熱潮似乎已經有了些泡沫化的跡象，量化對沖基金巨頭大衛(wèi)·西格爾（David Siegel）含蓄地發(fā)出了警告：“它真的很酷，但這只是個技術進步。人們對這些東西有點過分解讀了?！?/p>
數(shù)次起落
“看得準，跑得快。”這是英偉達的成功秘訣。
1993年，在美國圣何塞的一家Denny's早餐店，黃仁勛和兩位同行克里斯·馬拉科夫斯基（Chris Malachowsky）、柯蒂斯·普里姆（Curtis Priem）提出創(chuàng)辦一家芯片公司。他們沒有選擇在通用芯片賽道上與英特爾等對手“狂卷”，而是選擇了游戲機顯卡。黃仁勛認為，PC游戲將從二維進化到三維，這意味著對顯卡的爆發(fā)式需求。
英偉達的第一個客戶是日本游戲商世嘉（SEGA），在經過了一年的研發(fā)后，黃仁勛聽說微軟即將發(fā)布Windows 95 Direct 3D，發(fā)現(xiàn)自己的產品“與Windows不兼容，且落后到無法追趕”。
“公司差點要倒閉。”黃仁勛回憶。英偉達不得不大規(guī)模裁員。
最終英偉達選擇了中止合同，但世嘉并沒有收回訂金，這給了英偉達6個月時間，打造出了RIVA 128顯卡。這款產品讓英偉達活了下來。
1999年，英偉達推出GeForce系列顯卡，憑此奠定了行業(yè)地位。在此后20年間，它幾乎壟斷了游戲顯卡市場。
1999-2010年，英偉達享受了PC游戲玩家快速增長的紅利，但當游戲行業(yè)飽和，疊加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的影響，英偉達的股價遭到了第一波沖擊。
隨后，英偉達沒有趕上移動時代。它沒有提前布局3G/4G的基帶專利，雖然Tegra系列芯片在顯卡方面表現(xiàn)出色，但仍然無法與高通抗衡，不得不退出手機市場，這導致股價失去了上漲動力。
2015年前后，英偉達押注VR領域，一開始行業(yè)發(fā)展不如想象中順利。但很快，“大算力時代”的第一波浪潮到來，智能駕駛汽車、虛擬貨幣推動了顯卡的需求。英偉達的股價在2016年開始起飛，市值于2017年站上了千億美元。
此時，在比特幣浪潮的加持下，英偉達顯卡成了“礦工”群體的硬通貨，英偉達享受了這波紅利，甚至專門推出了“CMP礦卡” —— 一款長期時間高強度運行且沒有視頻輸出接口的顯卡。
英偉達顯然也必須承擔虛擬貨幣波動帶來的風險：2018年，比特幣價格從13556美元跌到了3747美元，市值蒸發(fā)了72.37%。英偉達股價也隨之遭殃，當年回撤幅度高達45%。
這時，黃仁勛已經看準了下一個風口。2017年他接受《財富》雜志采訪時說：“有一件事非常難以置信，但我相信一定未來會實現(xiàn)：人工智能為人工智能編程?！?/p>
英偉達推出了數(shù)據中心業(yè)務，提供云計算基礎設施和算力芯片，滿足亞馬遜云AWS、微軟云Azure等各大巨頭云業(yè)務對算力的需求。數(shù)據中心最近兩年的營收同比漲幅都在60%以上，是公司增長最快的業(yè)務。
這不過是一道開胃小菜。
進入2023年，黃仁勛預言的人工智能時代真的來了。他在一次演講中表示：“ChatGPT 的誕生對于AI領域來說，就等同于iPhone的誕生，是計算機行業(yè)最偉大的事情之一?！?/p>
但在業(yè)內人士看來，無論顯卡多么受到追捧，黃仁勛的帝國也只是建立在一種芯片之上，而芯片是一個周期性行業(yè)，極易受電子產品需求波動影響。2022年，英偉達股價下跌超過50%，原因是疫情后短期復蘇預期落空導致的庫存增加。
刺客環(huán)繞
英偉達的AI狂歡能否繼續(xù)？
這首先取決于資本市場。著名科技投資公司A16Z合伙人本尼迪克特·埃文斯（Benedict Evans）認為，人工智能只會讓大公司更適合成為大公司。換言之，人工智能領域有可能出現(xiàn)“贏家通吃”的局面。
一旦投身這一賽道的中小公司出局，英偉達的算力資源將失去一大批客戶，而那些科技巨頭也將掌握更大的議價權。
英偉達的另一個風險是能否長期保持在顯卡領域的絕對優(yōu)勢地位。英偉達目前占有全球獨立顯卡市場80%以上的份額，它一直想挖一條足夠深的護城河：緊緊綁定合作伙伴和開發(fā)者。
但第一道裂縫已經出現(xiàn)。OpenAI推出了開源的算力編程模型TRITON，繞過了英偉達的CUDA，后者是基于英偉達芯片的編程模型，通常是AI工程師們進行算力訓練的首選；在AIGC領域，OpenAI毫無疑問擁有標桿性的影響力。
OpenAI聲稱TRITON簡單易學并且開源，可以讓開發(fā)人員用更少的時間來優(yōu)化代碼。更關鍵的是，TRITON未來將可以支持英偉達的競品。
目前顯卡市場上，英偉達身邊只剩下了AMD和英特爾兩個主要對手。AMD今年將推出對標英偉達GH200超芯的MI300，發(fā)力AI訓練市場；英特爾則正在加緊人工智能芯片的研發(fā)，近期已收購了一系列AI加速芯片公司。
大廠客戶們也不想繼續(xù)被英偉達“割韭菜”，畢竟英偉達的毛利率高達66%。谷歌、蘋果和微軟都在開發(fā)自研芯片。
一些芯片初創(chuàng)企業(yè)也正在瞄準英偉達的地盤，比如SambaNova System和Si-Five，前者宣稱，其最新的顯卡性能已大大優(yōu)于英偉達的A100。
但這一切只是遠憂，英偉達眼下正在暢飲AI的甘醴。黃仁勛在最近一次的財報電話會議上說：“公司手里握著難以置信的訂單?！?nb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