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娛樂硬糖 謝明宏
編輯 | 李春暉
劉濤只能演大堂經(jīng)理,再往上就會懸浮。馬伊琍的職場,似乎總離不開一場醉醺醺的酒局。她會穿著丑衣服說“我干了您隨意”,眼神迷離地拿下訂單再去大吐特吐。孫儷上班,總給人一種熬夜三天靠喝人參吊命的社畜疲勞感,努力到苦大仇深的程度。
還可以加上大冪冪和秦嵐。楊冪是永遠美艷的職場女魔頭,為都市達爾文主義代言。秦嵐則是姐弟戀專業(yè)戶,從《關(guān)于唐醫(yī)生的一切》到《芳心蕩漾》一直演風情萬種的漂亮姐姐。
不介意的話,硬糖君還想批評下千篇一律的劉敏濤,以及表情過于夸張的萬茜。說起俞飛鴻和溫崢嶸更是讓人頭疼,完全是職場版李莫愁,讓多少人敬而遠之。
比起已經(jīng)被討論透了的國產(chǎn)劇職場女性形象,類型固化以至于我們看到演員就能猜出大概設(shè)定,職場劇的男性形象就沒那么鮮明了。即便都在同一個海瀾之家買衣服,這些男人也總要分個高矮胖瘦吧?
首先,讓我們排除滿街跑的霸道總裁們。不管是王耀慶、張晨光那種請人打工的資方大佬,還是各路偶像劇里狂霸酷炫的帥氣老板,他們不是打工人,算不得什么職場。
依硬糖君看,在永遠被群眾吐槽的國產(chǎn)職場劇里,難得有兩種打工男還算大眾接受度稍高。
一種是靳東那樣的企業(yè)精英型。有人視靳東老師為霸總專業(yè)戶,實在是天大的誤解。靳東老師那種半土半洋的氣質(zhì)和獨一份的大頭,分明是“我奮斗了十八年,才學(xué)會如何科學(xué)地搖晃紅酒,現(xiàn)在我就要教給你”,是典型的進階型新中產(chǎn),讓人心生向往又仿佛能夠觸碰。
另一種是如今郭麒麟在《平凡之路》里演繹的菜鳥型。跌跌撞撞、能進能躺,吐槽心與求生欲并舉,茶水間的八卦、實習生的辛酸,主打一個笑中帶淚接地氣。同類角色還有《平凡的榮耀》里的白敬亭,《二十不惑2》里的費啟鳴。
前一種,靳東或許已經(jīng)演煩了,但核心受眾們顯然還未饜足。后一種,郭麒麟剛開始演,但難得演自己還能自帶路人緣。他們會不會成為未來國產(chǎn)劇男性職業(yè)形象的主流,現(xiàn)在還不好作答。為什么這兩種打工男還算不招人煩,更讓人想一探究竟。
菜鳥和精英
職場劇確實難拍。全部反映現(xiàn)實不摻雜一點想象,不如直接當成勞動仲裁的材料。全部想象不反映一點現(xiàn)實,觀眾也早跑沒影了。
郭麒麟在《平凡之路》里飾演的“潘巖”,是典型得不能再典型的菜鳥。面試時上錯樓層,在一流律所目睹了留學(xué)黨的大型凡爾賽現(xiàn)場。下到凡間,三流律所剛經(jīng)歷集體跳槽危機,被自己順利撿漏。
“潘巖”這孩子,讓人好接受的地方在于夠“普”。長相普通,能力普通,勝在社交尚可。剛加上客戶老總微信,就給人處理兒子被碰瓷的事。為了完成客戶盡快離婚的囑托,嘗試多次角色扮演(農(nóng)民工、兒童、乘客)混進客戶妻子小區(qū),24小時婚戀雞湯轟炸。
他也會犯新人的各種常見錯誤。比如越級處理問題,又忘了告知主管律師。好在現(xiàn)在的年輕人勇于維護自身的打工權(quán)益,潘巖在主任面前據(jù)理力爭,避免了剛?cè)肼毦碗x職。他在領(lǐng)導(dǎo)和同事面前擺出委屈巴巴、任勞任怨的小媳婦兒樣,最后讓主管律師也反思起來。
反觀靳東擅長的精英,則是國產(chǎn)職場劇的另一種男性模板。相比菜鳥的手忙腳亂,他們從容地坐在有落地窗的辦公室,聽助理匯報今天的行程。如果發(fā)生地在上海,辦公室是可以看見外灘或者陸家嘴的。
《我的前半生》里,賀涵是咨詢業(yè)的精英,只要他想幾乎可以成為行業(yè)內(nèi)任何一線公司的合伙人。他拯救女主羅子君,并且愛上對方的事略過不表,他最強大的職場能力在于人格魅力。即使賀涵的工作多次受到董事會質(zhì)疑,作為羅子君前夫的陳俊生也表示永遠追隨賀涵。
在資本美學(xué)的潤飾下,賀涵所代表的“新卡里斯馬型”領(lǐng)導(dǎo),比傳統(tǒng)的職場精英更加強勢。身居高位賦予他們越軌的權(quán)力,強大到幾乎可以抵消道德評判。同時,越軌又增加了幾分危險的誘惑。一部分觀眾在罵賀涵對不起唐晶時,另一部分觀眾卻表示可以接受他和羅子君在一起。
《外科風云》里的莊恕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一把刀”,《精英律師》里的羅檳則是叱咤風云的大狀。靳東的角色永遠是那么專業(yè)、專注和理性,在套上職業(yè)濾鏡后,靳東所飾演的精英成為了“知識”與“權(quán)力”二者結(jié)合的化身。豐富的社會閱歷和人情世故,讓他能將身邊人照顧得非常好。即使是大男主主義,也會被洗腦成“都是為我好”。
缺失的中層
菜鳥和精英,占據(jù)了國產(chǎn)職場劇男性角色的兩個山頭。這是兩種男性形象,也是兩種藝術(shù)想象,更是兩種社會情緒催生的暢銷產(chǎn)品。
職場菜鳥,相比郭麒麟的“會來事”,《平凡的榮耀》里的白敬亭比較社恐,《二十不惑2》里的費啟鳴則妄圖整頓職場,最后創(chuàng)業(yè)單干了。
精英除了靳東,比較近的或許還有《玫瑰之戰(zhàn)》的黃曉明。但和靳東相比,黃曉明就有點顏值超標了。硬糖君所說的“顏值超標”,是指超越了職場氛圍的帥。靳東感覺是現(xiàn)實職場里,真正可以見到的帥的上限,再往上就不適合職場劇了。
有意思的是,相比女性職場形象里中堅層更為突出,比如硬糖君開篇提到的劉濤、孫儷、馬伊琍,男性角色在這一區(qū)間卻比較面目模糊。佟大為、黃磊似乎是這樣的身份定位,但他們更多是家庭劇里的小男人,而不是職場劇里的小中層。
一種原因可能是,菜鳥和精英最容易代入也最適合被編劇想象。
菜鳥是苦情代入,精英是裝逼想象。而中層打工人會讓觀眾因為過于迫近現(xiàn)實而痛苦。當一種媒介呈現(xiàn)與我們的現(xiàn)實太接近時,很難再把它當成一種娛樂。
另一層原因是,中層打工人很難被細膩刻畫,因為它需要全景式展現(xiàn)某個職業(yè)的“深水區(qū)”。從某種意義上說,中層打工人的工作也是最容易被遮蓋的。沒有了新人濾鏡,你的努力不再清晰可見,進階也速度放緩。不在管理層,也不能縱橫捭闔、揮斥方遒。
《我們的婚姻》里的佟大為,《理想之城》里的趙又廷,《幕后之王》里的羅晉,是近年國劇里的幾個中層形象。以佟大為為例,他在《我們的婚姻》里一直被老板畫餅當合伙人,但最終并沒有當上。他所做的工作,固然有不少漂亮的投資項目,卻也要和老婆白百何搞競爭,讓人既沒法慕強,也很難憐弱。
羅晉在《幕后之王》里演綜藝節(jié)目制作人,說白了就是干吳彤的活兒,但又不像后者那么愛露臉,那么愛搞劇本。當時這劇有個上熱搜的夸張情節(jié),是羅晉打著吊針去工作??窗桑幢憔褪菍憡蕵啡ψ约旱氖?,看起來也是那么花里胡哨,畢竟觀眾也不知道你們娛樂圈到底是怎么工作的。
《理想之城》主要著墨在孫儷身上,這就讓趙又廷的角色變成了智囊。工作能力沒展現(xiàn)多少,倒是有很多金句奉送女主?!懊恳粡堅靸r表的背后都是一張關(guān)系表”,話當然是有道理的,但說句俏皮話并不能證明趙又廷工作多厲害,我們天天寫公號的人也很會說俏皮話。
低不就高不成。因為人物塑造的不到位和職場細節(jié)的缺失,中層男性的職業(yè)形象就是這么模糊易忘。
誰能一直在舒適區(qū)?
“穿了個西裝,很漂亮很瀟灑地給我一大堆心靈雞湯,什么事兒都懂。雷同,但演得還是很好?!苯鶘|被金星點名批評之后,一怒嘗試了《如果歲月可回頭》《林深見鹿》《縱有疾風起》等中年失意角色,但都不如精英形象來得成功。
賽道固定或者類型固定的演員有沒有走出舒適區(qū)的必要?說實話,靳東就長了一張成功的臉。讓他去失意、去中年危機,遠遠沒有《打開生活的正確方式》里的黃渤有說服力——當然,讓美女們都愛上黃渤,也很沒說服力。
從面相學(xué)上說,失敗的臉需要一點窮酸味兒。“尖嘴猴腮窮苦相,難有世上諸千般”。而靳東舉手投足之間都是中產(chǎn)味、精英味兒,正所謂“耳要白兮口要紅,眉清目秀鼻如筒。更兼六府相朝揖,富貴一生到老終”。假如硬糖君是賣保險的,恨不得給他推薦頂配的傳家險。
類比靳東,郭麒麟也隱有苦逼小人物男主的固化趨勢。從《慶余年》的試水到《贅婿》《平凡之路》的男主,都是演自己的模式,親切且有觀眾緣,收視也是95生里難得的扛劇。雖然演不了高富帥和霸總富二代,但在慫男賽道倒也獨領(lǐng)風騷。
“雖然是我做得不對,但您能不能先消消氣?!惫梓朐凇镀椒仓贰防锏难菁?,始終讓人覺得這就是在綜藝里的他。前期不太受歡迎的男二舒一南,因為脫不下孔乙己的長衫而被同事戲稱為“舒賽賽”。這個時期,也只有郭麒麟愿意和他友好交流、積極回應(yīng)。這種超高情商和圓熟的社交技巧,正是我們熟悉的郭麒麟。
郭麒麟和老媽去勸說張如梅離婚的那一段,郭麒麟給老媽使眼神的樣子,活像一場相聲捧逗。那哀怨的小眼神,配上敦實的厚嘴唇,頗有喜劇效果。《贅婿》里,郭麒麟是用現(xiàn)代思維在古代創(chuàng)業(yè)?!镀椒仓贰防铮苍谟孟矂』姆绞浇鈽?gòu)打工人的苦樂酸甜,這些都是討喜的地方。
雖然現(xiàn)在的劇圈,不像生旦凈末丑那么固化??梢坏┦袌稣J可了你的某次成功演繹,后續(xù)接到的資源可能都在加深刻板印象?!稇c余年》爆了,張若昀的《雪中悍刀行》難免有前作的影子。羅云熙有了《香蜜》和《長月燼明》,再演5部仙俠毫無問題。而在《何以笙簫默》這塊敲門磚后,鐘漢良在偶像劇里那叫一個老當益壯。
把一個角色演成符號,演成自己的肌肉記憶和觀眾的肌肉記憶,也未嘗不可。要是做不到演啥像啥,停留在舒適區(qū),對自己、對觀眾都好。可別聽了我們這些搞批評的人的挑唆,小鮮肉非要演小戰(zhàn)士,精英男非要演失意男,不是內(nèi)味兒。
試想某個國產(chǎn)劇里,職場菜鳥郭麒麟受挫回家,遇上精英三姐夫靳東苦口婆心的教導(dǎo)。這時候大姐夫黃磊端上菜說“先吃飯吧”,剛在臥室被老婆訓(xùn)了一頓的二姐夫佟大為走出來,熱情地給大家布菜。多么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