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犀牛娛樂 方正
編輯|樸芳
豆瓣開分9.0，與《隱秘的角落》開分一致，可見辛爽導演新作《漫長的季節(jié)》在品質上延續(xù)了前作的高水準，這個評分也妥妥是“2023年國產劇開分最高分”。
今年是懸疑劇高產年，但此前優(yōu)酷的《他是誰》《立功·東北舊事》都在開局高能后逐步滑向了爛尾，愛奇藝「迷霧劇場」推出的《回響》《塵封十三載》熱度不及預期，此時騰訊視頻帶來的這部《漫長的季節(jié)》被市場寄予厚望。
可惜的是，相比《隱秘的角落》開播就憑著“爬山?！币浾搱觯堵L的季節(jié)》目前還沒制造出同級別的話題爆點。不過，該劇破9的開分足以證明其質量，只要不爛尾，它仍有機會借口碑發(fā)酵跑出熱度長線。
《漫長的季節(jié)》仍保留了諸多辛爽式的懸疑招牌，比如抱團取暖的主角團、每集一換的陰間片尾曲等。但該劇在制作上又有很多顛覆懸疑劇的創(chuàng)新，如全劇大膽采用暖色調光影、特效化妝的秦昊連伊能靜都認不出、《馬大帥》式的東北笑料貫穿始終等。
從妝造、人物、視聽、配樂等各個維度看，《漫長的季節(jié)》都是今年國產懸疑劇里最風格化、最具制作新意的一部。在久無品質佳作的懸疑賽道，它太值得市場給予更多關注。
“陽光普照”的東北犯罪，辛式懸疑新解
這次的辛爽有點“暖”。
長久以來，國產懸疑劇的陰冷調色常被人詬病，好像不弄個綠了吧唧的濾鏡就生怕嚇不到觀眾似的?！堵L的季節(jié)》的思路幾乎是反著來的。
與臺灣電影《陽光普照》異曲同工，《漫長的季節(jié)》大多數(shù)時間的光影都呈現(xiàn)出暖色調，但這絲毫沒減弱劇中罪案部分的驚悚感。難怪有“苦調色久矣”的網友興奮表示，“想給辛爽頒發(fā)為中國懸疑劇開燈獎”。
懸疑不一定要陰冷背后，主創(chuàng)很明顯想打造一個不一樣的東北。通常而言，我們在懸疑劇里看到的東北，大多是極寒肅殺的模樣，但辛爽在幕后花絮里說，“我很想證明的是，東北也是有四季的，那里也可以五光十色，天也可以很晴朗，大家都積極地生活著。”
《漫長的季節(jié)》走的是生活懸疑流。
就拿第一集來說，主創(chuàng)并沒有沿用《隱秘的角落》用高能殺人橋段開場的思路，而是比較悠哉舒緩地講述了在三個時空里王響、龔彪等一代樺鋼人的命運流轉。碎尸和罪案是某天突然砸到水面、也砸在他們頭腦里的意外，而大多數(shù)時候，這幫樂觀幽默的東北人都在積極努力地生活。
生活與罪案的分隔，辛爽這次使用了「陰間轉場」的運鏡語言來實現(xiàn)。比如，鏡頭前一秒還是97年王陽初見沈墨的溫馨場面，隨著特寫鏡頭向他緩緩推進并180度旋轉，下一秒王陽的表情慢慢從陽光轉為陰郁，鏡頭來到了98年王陽淋在雨中被兇案震驚的時刻。
準確而靈性，這是犀牛君對《漫長的季節(jié)》很多處神級轉場的直觀感受。前三集，辛爽一邊用絲滑轉場帶我們穿梭時空，一邊又在敘事上準確交代了故事主線：
97年，王響的兒子王陽高考失利，邂逅了沈墨；98年，樺林鋼廠瀕臨破產，王陽意外卷入一起碎尸案并丟掉性命；16年，逃亡多年的兇手現(xiàn)身樺林，王響和他的老伙計們踏上尋兇之路。
坦白說，《季節(jié)》這條主線遠不如“幾個壞小孩合伙敲詐一個中年人”的《隱秘》更有吸引力，甚至該故事的很多元素聽起來都很耳熟。但辛爽班底自成一派的講故事方式，令該劇的戲劇張力被不斷疊加和放大。
超細節(jié)的劇情點、精致的鏡頭語言在《季節(jié)》里比比皆是。拿沈墨與養(yǎng)父的幾段戲來說，全程沒有出現(xiàn)任何超出尺度的臺詞與動作，但觀眾分明能從心理上深切感受到養(yǎng)父的變態(tài)，沈墨看完《泰坦尼克號》在戲院門口被籠罩在養(yǎng)父人影里那個鏡頭，則暗示了沈墨一直都生活在惡魔養(yǎng)父的陰影之下。
三老頭大鬧東北，很少見的“老人群像”
人物關系同樣是辛爽的招牌。
《隱秘的角落》里，朱朝陽、嚴良、普普組成了互為羈絆的“壞小孩鐵三角”。到了《漫長的季節(jié)》，王響、龔彪、馬德勝三個嘴貧東北老頭又組成了“老年鐵三角”。
在最近的某個采訪里，辛爽提到《隱秘》的故事他沒講太過癮，因為那只是個發(fā)生在一個月里的故事。而在《季節(jié)》里，他是以老人的視角去講一代人和他們的一生，他認為“跨度變大了，可講的東西就更多了，如人和世界的關系、人和命運的關系等。”
可以看到，為了塑造好國產劇里很少見的老人群像，《季節(jié)》主創(chuàng)們這次在造型上可謂下了苦功。他們把好萊塢常用的「特效化妝」很少有地運用在劇集上，對范偉、秦昊的面部造型做了毀容式改造，最終實現(xiàn)的效果就是，很多觀眾看了一集也沒認出秦昊（變身酒糟鼻、臃腫臉、大肚腩的龔彪）。
很明顯，主創(chuàng)這次在人物塑造上頗為用心。一來，主創(chuàng)把很多東北味濃郁的元素放在了人物身上，比如秦昊塑造的這個“大話杈子”龔彪，操著一口地道吉林味口音、愛勾搭護士小姑娘、別人多瞅兩眼就罵人叫舅，活脫脫一個東北人家里都有的底層老舅形象。
二來，主創(chuàng)刻意捕捉了老人們身上的時間痕跡。很令人唏噓的一個角色，是劇里的“小反派”前樺林鋼廠保衛(wèi)科科長邢三兒。年輕時很會算計活得風光無兩，年老了還始終披著那件象征“面子”的黑風衣，可誰知被老伙計們扒下風衣的那刻，那個象征“真實自我”的尿袋連同他的尊嚴一起掉落在了地上。
辛爽在采訪里說，故事的本質都是在講，人如何與內在自己、外在他者、抑或更抽象的命運相抗衡。在《漫長的季節(jié)》里，我們確實看到的更多是這群“可能被時代拋棄了的老人”如何繼續(xù)與生活戰(zhàn)斗、如何樂呵地笑面苦難。
不過，這也成了該劇的瑕疵所在。
拿問題暴露最典型的第四集為例，這一集里，由于花了大篇幅描述老年馬隊（馬德勝）怎么加入鐵三角的戲份，此集關于碎尸案的信息量嚴重不足，除了尿袋暴露那里給了觀眾一個情緒高點，大部分戲份并未有效推動主線情節(jié)發(fā)展。
誠然，幽默風趣的東北大老爺們很有梗，但過多的喜劇笑料也似乎有些喧賓奪主地影響到主線的懸疑調性。相比老頑童三人組，懸疑觀眾更關心的還是與碎尸案直接相關的沈墨、王陽、傅衛(wèi)軍這“三人組”的故事吧。
有口碑、缺話題，也許不必對標《隱秘》
當然，基于辛爽班底過往的穩(wěn)定發(fā)揮，犀牛君還是相信該劇在后續(xù)處理上可以規(guī)避掉第四集的問題。而另一方面，犀牛君更擔心的是該劇在輿論場的話題表現(xiàn)。
開播至今，不知道是劇集內容問題，還是宣發(fā)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漫長的季節(jié)》目前尚未給輿論場貢獻太多可供廣泛討論的熱?；驘崴?，豆瓣9.0的高口碑遲遲還未轉化為有爆點的出圈話題。
不過，看秦昊發(fā)博揚言“如果最后被騙就給你退騰訊視頻會員”的決絕態(tài)度，倒是給擔心劇集爛尾的劇粉們吃了一顆定心丸。加之辛爽在采訪里淺透了下“最后兩部分會在結構上做反轉”，都讓我們對該劇的后續(xù)劇情發(fā)展充滿期待。
其實無論對劇方、營銷方還是觀眾而言，我們最好也不必拿《季節(jié)》與《隱秘》對標，畢竟后者當年的成功是天時、地利、人和多因素促成的。
放低預期，這部劇劇情本身可挖掘的話題爆點應該還有很多。還有個好消息是，目前很多觀眾因為此前懸疑劇爛尾的PTSD，都在對入坑《漫長的季節(jié)》持觀望態(tài)度，如果其后續(xù)劇情或結局能夠穩(wěn)住，它也許還能爆發(fā)出更長線的口碑效應。
截至目前更新的六集，應當可以斷言，《漫長的季節(jié)》就是一部在制作上對行業(yè)很有啟發(fā)意義的一部懸疑精品，很期待該劇后續(xù)能夠穩(wěn)住品質，打開懸疑賽道精品劇制作的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