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時代周報 梅東

編輯｜韓迅

近日，一則俏江南創(chuàng)始人張?zhí)m欠款9.8億的新聞引發(fā)了熱議。

國內(nèi)有媒體報道，美國聯(lián)邦地區(qū)法院公布了La Dolce Vita Fine Dining Company Limited（甜蜜生活美食有限公司）與張?zhí)m的民事訴訟裁決書，判決張?zhí)m及其公司名下所有的紐約一處公寓出售所得將歸歐洲私募股權公司CVC Capital Partners（以下簡稱CVC）所有。同時，判決書中披露了張?zhí)m在2019年與CVC基金的訴訟中敗訴，仍然欠款對方1.42億美元（約9.8億人民幣）及利息。

為了追回該筆債務，CVC基金找到了張?zhí)m在境外設立的家族信托。

2022年11月，新加坡高等法院出具的裁判文書中認定，張?zhí)m作為其家族信托所在銀行賬戶資產(chǎn)實際所有人，其設立的家族信托被認為是張?zhí)m個人財產(chǎn)，遂同意了CVC提出的任命接管人的申請。

自此，CVC基金作為債權人可對張?zhí)m的海外家族信托采取相應的措施。

3月18日，張?zhí)m在自己的直播間中手舉自家品牌的產(chǎn)品，就欠款問題回應粉絲，稱“被資本算計”。

張?zhí)m表示，“我沒有算計別人，所以不丟人。這說明我做得好，豬養(yǎng)肥了、狼就來了。是CVC基金欠我的，我沒欠任何人，怎么會向黑惡勢力低頭。”

3月21日，張?zhí)m做客《封面》，再次對“海外欠債9.8億”作出回應，稱已經(jīng)準備了充分的證據(jù)，會再次上訴。

家族信托被接管，隔離功能失效

據(jù)媒體報道，今年3月3日，美國聯(lián)邦地區(qū)法院公布了La Dolce Vita Fine Dining Company Limited（甜蜜生活美食有限公司）與張?zhí)m的民事訴訟裁決書，判決張?zhí)m以及其公司名下所有的紐約西53街20號，39A公寓出售所得歸La Dolce Vita Fine Dining Company Limited甜蜜生活美食有限公司所有，而甜蜜生活美食有限公司實際上是歐洲私募股權CVC Capital Partner為了收購俏江南設立的殼公司。

判決書中同樣提到，張?zhí)m本人與CVC的訴訟在2019年敗訴，如今共欠款CVC基金1.42億美元（合人民幣9.8億元）。

為了保護該筆債權，CVC基金開始在全球范圍內(nèi)尋找張?zhí)m名下可用于處置的資產(chǎn)。除了位于紐約的公寓之外，CVC基金還找到了張?zhí)m設立的家族信托。

2014年2月2日，張?zhí)m的家族信托殼公司Success Elegant Trading Limited（SETL） 成立。2014年，在殼公司的基礎之上，張?zhí)m設立了離岸家族信托The Success Elegant Trust，家族信托受益人為她的兒子汪小菲及其子女，托管人為亞洲信托（AsiaTrust Limited）。

2022年11月，新加坡高等法院法官認定，張?zhí)m是家族信托所在銀行賬戶資產(chǎn)的實際所有人。張?zhí)m設立的家族信托被認定為其個人資產(chǎn)，就此，同意了原告CVC提出的任命接管人的申請，作為債權人的CVC可以對該筆財產(chǎn)采取相應的保全執(zhí)行措施。

這筆資產(chǎn)豐厚的家族信托被擊穿，資產(chǎn)的隔離功能徹底失效。

掌控欲過強是“原罪”？

張?zhí)m所設立的家族信托，一直是富豪和名人等高精致人群為了保護資產(chǎn)而采用的重要工具。家族信托的委托人能夠利用這一工具將經(jīng)營過程中的經(jīng)營風險、婚姻風險等和原有資產(chǎn)相隔離，可以用合法手段保證資產(chǎn)不受債務影響。

記者采訪了愛建信托聯(lián)合家族辦公室總經(jīng)理助理姚正陽，他表示，“張?zhí)m家族信托被擊穿，是因為在這個家族信托設立的過程中給予委托人過多的權利，其中最大的權利是可撤銷權?？沙蜂N權代表委托人可以隨時隨地提出家族信托終止，這也就造成了信托法律關系蔑視，也就是這一點被法院抓住，最終導致了家族信托終止無效?！?/p>

張?zhí)m的家族信托被擊穿的重要原因，是她在設立家族信托之后仍然對其設立的家族信托有著絕對控制權，導致在英美法系下，被法院認為該家族信托實際上是其個人財產(chǎn)。

根據(jù)新加坡高等法院披露的裁判文書，也可以明確看到張?zhí)m對于其海外家族信托賬戶的大量直接操作行為。

裁判文書顯示，張?zhí)m對于其信托財產(chǎn)有著過度的干預行為，這是張?zhí)m設立的家族信托被認定為張?zhí)m個人資產(chǎn)的重要原因。

裁判文書顯示，在2013年12月16日至2014年6月13日之間，CVC將約2.5億美金轉至張?zhí)m在嘉盛銀行的賬戶里。在2014年3月10日至7月21日之間，SETL名下的瑞士信貸銀行轉走了價值1.42億美元的現(xiàn)金和證券，隨后不久，SETL名下的德意志銀行也轉走了0.85億美金。

同時，嘉信銀行的內(nèi)部郵件顯示，2014年3月13日從該行向瑞士信貸銀行的轉賬并非出于稅務規(guī)劃目的，而是為了保全個人資產(chǎn)。郵件中，張?zhí)m表示自己為“信托資產(chǎn)的實際利益所有人”。

張?zhí)m由于過度干預家族信托賬戶，導致家族信托賬戶被認定為個人資產(chǎn)，除了上述轉移CVC基金的資金之外，還包括了隨意轉移SETL名下銀行賬戶內(nèi)的資金，且未給出充分理由。

第一個證據(jù)，張?zhí)m在未明示原因的情況下，要求瑞士信貸銀行在2014年9月和2015年2月兩次分別轉移300萬美元；第二個證據(jù)其要求德意志銀行在2014年11月轉出資金。該筆資金追溯到用于購買上述的紐約公寓。

基于多項證據(jù)，法院認為張?zhí)m對于離岸家族信托所屬兩個銀行賬戶內(nèi)的資產(chǎn)具絕對的控制權，并由此判斷張?zhí)m無意將這部分資產(chǎn)真正給予SETL，因此仍是實際控制人。

發(fā)展家族信托業(yè)務需合法

在張?zhí)m的新聞爆發(fā)后，人們對家族信托這一較為陌生的名詞有了初步的了解和認識。但不少人同時會思考，家族信托結構下的財產(chǎn)轉移會被債權人輕易擊破，是否家族信托這一工具是噱頭大于本質(zhì)，實則并沒有效用呢？

姚正陽回答，“因為張?zhí)m的家族信托是離岸家族信托，如今在中岸例如中國香港、新加坡等地的家族信托業(yè)務都已經(jīng)比較完善了，它不會給委托人留任何權力，或者說權力是比較小的，而離岸地例如開曼等，目前主打的就是給委托人充分留權，也就是這一點被新加坡法院認定（該家族信托實際為張?zhí)m實控資產(chǎn)）。”

簡單來說，要使家族信托發(fā)揮其作用，需要合法設立?！胺艞壦袡?，保有控制權”。

家族信托可以保證財產(chǎn)隱私，保護財產(chǎn)安全，以防股權分流等。每一個家族信托都需要嚴密仔細的設立，成立之后基本都為終身制度，不得隨意撤銷。就此，這一部份的財產(chǎn)就從委托人個人財產(chǎn)中剝離出來，不再收到債務清算等影響。

曾經(jīng)有一句老話，“富不過三代”，如今在家族信托這一工具中，財產(chǎn)傳承這一愿望得以實現(xiàn)。例如洛克菲勒家族就已經(jīng)將財產(chǎn)傳承了7代之久，成為傳奇。

根據(jù)胡潤數(shù)據(jù)，我國未來30年內(nèi)將有60萬億的財富由第一代創(chuàng)始人傳給其子女。越來越多的高精致人群開始尋找更加安全、功能齊全的方式將自身的資產(chǎn)留給后代。

“家族信托作為舶來品，目前仍處于發(fā)展階段。如今國內(nèi)的家族信托的約束較多，仍在完善過程中。”姚正陽表示。

“如今家族信托已經(jīng)越來越被高凈值人群接受，其最大的優(yōu)勢是在資產(chǎn)傳承上。設立家族信托可以避免財產(chǎn)的糾紛，相比于繼承和（辦理）公證，通過家族信托就可以直接進行財產(chǎn)分配，是直接通過薪酬法律關系形成財富的傳承，更加有序和便捷?！?/p>

談到張?zhí)m案對于整體行業(yè)和家族信托業(yè)務的影響時，姚正陽這樣說，“這一案例畢竟不是國內(nèi)高院做出的司法解釋，其實只是一個海外案例。對于我國的家族信托業(yè)務來說，更多的是受制于國內(nèi)的司法判例，也就是信托法。信托法作為基本大法，和民法典的地位時一樣的，如果這一塊后續(xù)有約束和補充規(guī)定，可能會對國內(nèi)的家族信托業(yè)務有更大的影響?！?/p>

提到相關警示時，姚正陽表示，“海外案例會讓我們更加謹慎，未來在重要條例設置中，需要根據(jù)法律來設立家族信托，這樣才能更好的發(fā)展我國的家族信托業(yè)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