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慢放 像素
編輯|文八娘
自1999年摩托羅拉帶著移動手機漂洋過海來到中國后，手機已經(jīng)成為人們?nèi)粘Ｉ畹膭傂琛?0多年過去了，手機終端市場經(jīng)歷了多次產(chǎn)業(yè)躍遷，如今早已從千元智能機的纏斗中進入全新階段，各大手機廠商紛紛加大對折疊屏手機的投入力度。似乎折疊屏手機已成為他們角逐的新戰(zhàn)場。
折疊屏手機，是剛需還是偽需求？全民手機被折疊屏統(tǒng)治的時代真的到來嗎？
01 當折疊屏手機成為時尚“符號”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折疊屏手機成為一種財富和潮流的象征。當一線城市的打工人回到縣城后猛然發(fā)現(xiàn)，“縣城富婆”們已經(jīng)人手一臺折疊屏手機——她們可能不是一線城市走路自帶BGM的女強人，但她們有寶馬、奧迪，名牌包包以及折疊屏手機。
就像三星折疊屏手機的廣告詞一樣，“是時候，一起折疊”?！敖忝脗兌加?，比蘋果14便宜，為什么不買？”四川某縣城95后姑娘曉惠說：“除了追劇就是追綜藝、刷新聞，折來折去的意義是啥子？反正我是搞不懂，就當潮流追了！”
曉惠的心態(tài)，反映出一部分消費者對折疊屏手機的態(tài)度。他們不是對具體的物的功用或各別的使用價值有所需求，而實際上是對商品所賦予的意義（及意義的差異）有所需求。
正如鮑德里亞在《消費社會》中指出的那樣，“商品的邏輯得到了普及，不僅支配著勞動進程和物質(zhì)產(chǎn)品，而且還支配著整個文化、性欲、人際關系學，以及個體的幻想和沖動?！?/p>
在鮑德里亞眼中的物并不是某一客觀實體，而是一種以客觀實體為載體的符號意義。喝可口可樂與其說是消費一種碳酸飲料，還不如說是在消費一種意義，以及對于某種生活方式的認同。而手機成為時尚符號，早在十年前已初現(xiàn)端倪。
2013年，距離喬布斯拿出第一臺蘋果手機已經(jīng)過去六年，哈爾濱的一所大學里，21歲正讀大四的天晴終于拿到了人生中第一臺蘋果手機。彼時，她的同學們大多在用諾基亞E63或者聯(lián)想、TCL等品牌的全鍵盤或翻蓋手機。這臺蘋果手機3是作為船員爸爸途經(jīng)美國時為她買的生日禮物。
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印記，且不分行業(yè)、不分領域。在國內(nèi)消費者眼中，摩托羅拉、諾基亞，以及深受極客、商務人士喜愛的黑莓手機，都是各自時代的“潮品”。隨著小米這位攪局者的入局，智能手機市場終于把價格殺到千元以下，智能手機所具備的“潮品”屬性減弱，回歸到普適與大眾化，手機逐漸成為“工具”。
圖片來源：華為中國微博
例如和“縣城富婆”形成強烈反差的帝都打工人，92年出生的明明?！拔野颜郫B屏手機當生產(chǎn)工具，一邊查資料、一邊寫文案?！彼f，作為一名典型的“文案狗”，再也不用背著板磚一樣的平板或是好幾斤重的電腦，那是“真正的自由”?！暗聊贿€是太小，有時候覺得眼睛快‘瞎’了，短時間應急還可以，長時間用還是很難受?！?/p>
但時尚的另一個特點在于：一定會回潮。如今，與翻蓋手機有著某些相通之處的折疊屏手機，又開始成為這個時代的時尚潮品。從這個意義上講，此時的折疊屏手機已成為新符號。
02 廠商們都想拿下的新賽道
但無論如何，折疊屏手機在2022年徹底火了。
IDC數(shù)據(jù)顯示，2022年第四季度，中國折疊屏產(chǎn)品單季出貨量再創(chuàng)新高，出貨超過110萬臺，全年出貨量近330萬臺，同比增長118%，折疊屏產(chǎn)品在國內(nèi)智能機市場中占比從2021年的0.5%上升至1.2%。
單看這組數(shù)據(jù)，似乎沒有出奇之處。但需要注意的是，2022年，中國智能手機出貨量比2021年下降13.2%，降至2.86億部，為十年來首次跌破3億部。相較于2016年中國智能手機出貨量頂峰時期的4.7億部，同比萎縮約四成。
一升一降之間，折疊屏的市場似乎肉眼可見的好。但深究之后會發(fā)現(xiàn)，好看的數(shù)據(jù)背后是折疊屏手機2021年基數(shù)足夠低。
即便如此，對于在“價格戰(zhàn)”和“堆料戰(zhàn)”中纏斗數(shù)年、好不容易看到行業(yè)新可能的手機廠商而言，折疊屏手機確實是一個可以重點發(fā)力的方向。
作為近年來手機市場難得的亮點，折疊屏手機的出現(xiàn)離不開三星這家老牌手機廠商開先河之舉。全球第一款商業(yè)化量產(chǎn)的智能折疊屏手機就是出自三星——2019上市的 Galaxy Fold，7.3英寸的柔性大屏突破了原來手機屏幕的限制。憑借于此，三星也順勢將行業(yè)帶至折疊屏手機的新時代。作為折疊屏的開創(chuàng)者，2022年，三星在全球折疊屏市場的占有率為16.5%，排在行業(yè)第二的位置。
圖片來源：微博@DTCHAT
但行業(yè)第一人不見得就是市場份額最多的那個，這種先發(fā)優(yōu)勢很快被我國手機廠商超越。透過IDC這張圖片可以看到，華為在全球市場上占比最高，甚至接近三星的三倍。2022年，華為在折疊屏手機側發(fā)力足夠猛烈。
公開資料顯示，華為在售的折疊屏手機就有華為Mate X2、華為Mate Xs 2、華為P50 Pocket與華為Pocket S，并且這些手機都有著不錯的熱度。
華為余承東在華為Pocket S及全場景新品發(fā)布會上曾這樣說道：“在中國每賣兩臺折疊屏手機，就有一臺是華為?！庇纱丝梢娙A為在折疊屏手機的決心和信心。
此外，OPPO憑借Find N2 Flip拿下13.8%的市場份額，排名第三。緊隨其后的是vivo、榮耀和小米，市場份額分別為7.7%、6.5%和6.4%。
2022年，包括華為、三星、小米、OPPO、榮耀、vivo等主流手機品牌持續(xù)推出了新款折疊屏手機。慢放根據(jù)公開數(shù)據(jù)粗略統(tǒng)計，2022年下半年發(fā)布折疊屏手機至少超過20款。
如此密集的新品推出節(jié)奏，無怪乎外界會認為這是一個頗具看點的新賽道。不過，在慢放看來，折疊屏手機的火爆，原因有二。
第一，市場需要新故事。如果從2007年蘋果手機的推出算起，智能手機面市已長達16年。在這16年里，智能手機從無到有、功能從多單一到多元，雖然市場可以看到各大廠商的努力，但歸結起來無非是前期的“價格戰(zhàn)”，以及后來的攝影技術、屏幕像素、內(nèi)存、芯片、外觀設計等層面的“堆料”戰(zhàn)，各大廠商“卷”出內(nèi)傷也未見行業(yè)實現(xiàn)真正突破。
第二，市場有了新需求。往前數(shù)年，國內(nèi)智能手機的中低端市場競爭最為激烈，因此在當時，“千元機”的市場規(guī)模更大。但在2021年，國內(nèi)4000元以上的智能手機的營收貢獻額已突破50%，發(fā)力高端化市場逐漸成為全球智能手機行業(yè)的共識。而折疊屏手機無論是功能還是價格，都是高端手機中的代表機型。這種情況下，廠商重注折疊屏手機實質(zhì)上是意料之中的事。
03 離真正普及，還有多遠？
手機廠商下了重注要一決高下，每家甚至都希望自己的折疊屏手機成為品牌搶占市場的利器，但像明明、曉惠等為代表的消費者只想拿來當可有可無的“工具”，或是時尚潮品。這種供需層面的南轅北轍，已暗含著折疊屏手機大范圍普及的難度。
畢竟他們在消費者當中也頗具代表性。更何況，自折疊屏手機面市后，圍繞其的消費者吐槽就沒有斷過。
“當初抱著嘗鮮心態(tài)買的折疊屏手機，一萬七千多的售價確實肉痛了好幾個月，買到手之后，除了‘裝逼’，好像也沒啥特別的地方。”邢磊是個數(shù)碼愛好者，凡新品上市就想入手的狂熱分子。
“如果非要說幾個特別的地方，那就是打開或關上折疊屏的聲音很響，每次折疊都擔心屏幕碎掉?！庇捎谛侠谑禽^早入手折疊屏手機的，當時屏幕的折疊技術確實不太好。不過，讓他印象深刻的還是換屏幕的價格。“剛買回來沒多久，手機掉地上，當時碎的不是手機，而是我的錢包?！睋?jù)他說，換屏幕花了三千多，相當于一臺中端手機的價格。
身邊買的人少、看熱鬧的居多，是邢磊比較明顯的感受，“總覺得交了一筆智商稅?！?/p>
曉惠的想法沒這么復雜，她購入折疊屏手機時價格已經(jīng)降下來，“七八千塊錢，價格沒有蘋果14貴，最新款，小巧可愛，很適應女生用?！鳖佒导凑x，價格可接受，是她對手機的全部要求。
而無論是邢磊還是曉惠，本質(zhì)上是“不差錢”一族。但對于更多的大眾消費者而言，他們的換機周期和可接受的價格并非如此。
在慢放近期針對年輕人所做的《折疊屏手機消費調(diào)查》中，或許可以透視些許趨勢。
調(diào)查數(shù)據(jù)顯示，在21-35歲的年輕消費中，使用折疊屏手機占比不足5%，更多人還在使用直板屏手機；在換機周期方面，1-2年和2-3年消費者最多，占比超過70%，而1年內(nèi)換手機占比不足5%。
在手機價格方面，中端機型更受歡迎，2001-4000元以及4001-6000元價格帶消費者最多，兩者占比為28%和26%，6001-8000元的價格消費者銳減，僅為17%，手機價格在10000元以上的消費者不足10%。
從調(diào)查數(shù)據(jù)，可以明顯感知到，折疊屏手機目前所處的6001-8000元的價格帶消費者占比并不高。這也意味著，折疊屏手機想要從這部分人群中再提取目標消費者，其潛在消費者勢必就更少了。
在被問及消費者心目中折疊屏的價格區(qū)間時，33%的消費者認為應該在4001-6000元，23%的消費者可接受6001-8000元區(qū)間，但也有26%的消費者認為折疊屏手機可以把價格做到2001-4000元。
對于折疊屏手機的購買意愿，“可能會買”和“堅決不買”幾乎平分秋色，占比均為10%；他們對于“何種情況下會購買折疊屏手機”的反饋，也頗能說明問題：極客心態(tài)、有產(chǎn)品就要嘗鮮者占比最高，超過31%，被別人種草后拔草者占比18.5%，工作需要的剛需型用戶占比13.5%?！捌占昂笤儋I”的消費者占比為8%。值得注意的是，有16%的消費者表示“自己買完會后悔”。
由此，慢放認為，目前無論技術還是價格均處于高端的折疊屏手機遠未到普及之時，手機廠商想通過折疊屏手機提升整體的市場份額，恐怕還為時尚早。并且，折疊屏手機還有眾多未解難點，需要廠商改進。如“太沉、性能不好，維修貴”“貴、功能沒什么特殊的”，更有22%的消費者認為這是“妥妥的智商稅，不要為‘半成品’買單”。
不過，他們也表示，假如折疊屏手機各方面穩(wěn)定、成本降到相對合理區(qū)間，還是會考慮買。
另外，消費者在折疊屏手機的購買決策因素中，功能/性能、價格、操作系統(tǒng)、外觀設計排名前五，對于品牌的關注度并不高。這也從側面反映出，“爭著搶著買最新款手機”的激情消費時代已過去，“關注功能、功能和價格”的理性消費時代已至。
總體而言，雖然從消費者視角來看，折疊屏手機離真正的普及還有很遠的一段路要走。但值得肯定的是，國內(nèi)智能手機廠商在新技術層面的投入，讓他們從“價格戰(zhàn)”的漩渦中脫離出來，轉(zhuǎn)向真正的技術層面PK。
我們也有理由相信，這種堅持長期主義的投入，勢必帶領中國制造業(yè)走向更廣闊的天地。
參考資料：
1.紫金財經(jīng)丨分析：2023年折疊屏手機會成為市場主流嗎？
2.IT時報丨修不起的折疊屏手機
3.中國電子報丨稱霸全球折疊屏手機市場的三星，為何在中國市場被“翻盤”？
4.極客網(wǎng)丨折疊屏手機為什么還沒成為主流？
5.36氪丨折疊屏的「精」與「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