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深燃 唐亞華
編輯|黎明
這個春節(jié)，很多人享受了三年以來首次暢通無阻的旅行。沒有核酸和行程碼的顧慮，在自然風光和人文景觀中，得到了久違的放松。
經(jīng)文化和旅游部數(shù)據(jù)中心測算，今年春節(jié)假期全國國內(nèi)出游3.08億人次，同比增長23.1%，恢復至2019年同期的88.6%，實現(xiàn)國內(nèi)旅游收入3758.43億元，同比增長30%，恢復至2019年同期的73.1%。
但扎堆出游，遇到的問題也不少。短時間的排隊和堵車可以預見，50%以內(nèi)的溢價也在大多數(shù)人預期的承受范圍內(nèi)，嚴重的是，有人在饑寒交迫中被困山上一整天，有人點了四道菜，花了1355元還沒吃飽。
有人分析，這可能是因為過去三年旅游業(yè)遭受了嚴峻打擊，一些從業(yè)者希望通過這個節(jié)點來大回血，彌補以往的虧損。實際上，除了少數(shù)極端案例，絕大多數(shù)旅游中的“坑”還是游客過于集中，景區(qū)接待能力有限導致的。
差異化的錯峰旅行思路就很值得借鑒。比如，這個春節(jié)，有人趕在跨境游熱起來之前去了泰國，獲得了相對愉悅的體驗，有人避開海南、云南等熱門目的地，選擇了福建、貴州、廣西等地，并避開了所在省份的熱門景點，也擁有了充實舒暢的假期之旅。
長假出行人群集中是必然，快節(jié)奏高壓力的生活需要時不時的旅行來治愈，二者必須要同時存在時，就需要我們邊走邊摸索，避坑掃雷，找到適合自己的旅行。
01 體驗坑：景區(qū)滯留一整天，人多車多矛盾更多
Eron和朋友這個春節(jié)期間從上海去了黃山，體驗可以用“慘”來形容。當時可訂的酒店不多，1月23日，Eron和朋友入住了一家200元一晚的酒店，里面的空調(diào)不能制熱，趕上大降溫，燒水壺還壞了，一去就凍了一晚上。
第二天上午9點左右，Eron和朋友到達景區(qū)就開始了排隊，買票、坐大巴車、坐纜車都要排隊，“等我們到了山上已經(jīng)下午1點，中間活動了2個小時，逛了黃山不到20%的景點，3點左右就開始準備下山?！?/p>
他們原計劃從后山坐纜車上去，從前山自己走下來，但走到了一段下山的路后Eron發(fā)現(xiàn)，整座山的路上都是人，當時還刮著風、下著雪，有小孩一邊走一邊哭，隊伍前進非常緩慢。好不容易看到一個工作人員，對方說下去估計還得三個小時，原路返回坐纜車下去可能快一點。
黃山風景 / 受訪者供圖
于是，Eron和朋友又爬回光明頂，排大隊等著坐纜車，最后一直等到晚上8點多才下山?！耙徽熘怀粤艘稽c自己帶的面包，排隊等到最后，又冷又餓，天又黑了，走路都危險，根本沒有了游覽的興致，感覺是拿命在旅行，太遭罪了?！?/p>
這一天，“黃山”的新聞甚至上了熱搜，有游客稱從光明頂?shù)接衿了鞯榔綍r40分鐘的路走了近7個小時。Eron原本也想去三亞或者云南，考慮到人太多，為了錯峰才選擇黃山，沒想到黃山也有這么多人。
他們原定當天晚上8點坐火車回上海，但下山太晚，只得退了火車票，臨時訂到了一家很普通的民宿，一晚上還要650元。下山后到民宿只有兩三公里，打不到車，Eron花了50元坐了個“黑車”。
唯一讓他欣慰的是，黃山的雪景確實不錯，難得一見。下山后在相機里翻了翻照片，拍到的美景對他算是有一點補償作用。
黃山風景 / 受訪者供圖
小微這個春節(jié)從北京去了西雙版納，導致她體驗差的主要原因也是人多。除夕那天，小微跟家人本想打車去一個餐廳吃飯，結(jié)果把打車軟件滴滴、高德全部打開，用時一小時都沒有叫到車，眼看臨近飯點，他們只得在民宿附近簡單吃了飯。
還有一天，她和家人去了一家餐廳，被告知不能單點菜品，只允許點兩人、四人或十人套餐，他們點了套餐，菜還不好吃。初三那天，他們開車去景區(qū)“野象谷”游玩，臨近景區(qū)五六公里時就堵車了，一直堵到景區(qū)門口，等了一段時間后，小微選擇了掉頭返回，壓根沒進景區(qū)。
西雙版納風景 / 受訪者供圖
小微提到，就連西雙版納的超市里人都非常多，車庫很難找到停車位，結(jié)賬要排長隊，體驗大打折扣。
Afra受熱播劇《去有風的地方》影響選擇了去云南大理過春節(jié)。因為人多車多，景區(qū)存在擁堵，一些出租車不想等，為了提高營運效率，往往會用“太堵”來強勸客人下車自己走，“說是幾百米就到，下車后到處找路就走懵了”。
去廣西旅游的佳音在酒店吃早餐時遇到了游客搶東西吃的場景，食物被搶光，只剩下臟盤子，還有人在找服務員吵架，一度讓她覺得恐慌。
02 花費坑：四道菜花了1355元，機票酒店價格翻倍
假期出游人多，花費還會比平時高出不少。
春節(jié)期間，來自深圳的喬喬一家四口自駕到廣西旅行，行程共7天，北海是旅途的最后一站。到達北海已經(jīng)過了晚飯時間了，她選了酒店旁邊的一家路邊大排檔，該餐廳門口的招牌上寫著海蝦18元一斤，進去以后才發(fā)現(xiàn)菜牌上寫的是海蝦38元/斤，白貝48元/斤，雖有出入，但價格還算合理，便選定了這一家。
進去點菜他們才發(fā)現(xiàn)，店里只有海鮮，沒有任何其他炒菜，便宜的菜就是蝦、花甲、白貝等，店員極力推薦象拔蚌、青蟹之類價格稍貴的海鮮。點菜期間，店員一再催促快速選出要哪幾樣，放到秤上一閃而過，快速報出幾斤，還沒等反應過來就拿到后廚去做了。“我們只點了蝦、白貝、龍躉魚、象拔蚌四個菜和一個炒面，花了1355元?！?/p>
其中最貴的一道菜是象拔蚌，將近600元。“我們在深圳也經(jīng)常吃海鮮，有一些基本的辨別能力，我點的是一個中等偏小個頭的象牙蚌，標價168元一斤，我目測沒有三四斤那么重，更重要的是，端出來的象牙蚌不論是外觀還是口感都像價格更便宜的螺片?！?/p>
喬喬和餐廳理論象拔蚌的問題，商家一口咬定那就是象拔蚌。當時已經(jīng)晚上10點了，同行的老人家不想過年與人爭執(zhí)，又考慮到人生地不熟，她只能把錢付給了商家。事后才知道，她去的餐廳就是因為“1500元四個菜”上了熱搜的那家餐廳。
她注意到，這家餐廳的套路是，拿門口招牌上的低價海鮮吸引游客，進店后一直推薦蟹、鮑魚、象拔蚌等高價海鮮，另外點菜、稱重的節(jié)奏非?？?，不給人思考的時間。當天店里好幾個客人買單的時候都提出過質(zhì)疑，她注意到，價格幾乎沒有低于1000元的。
廣西陽朔風景 / 受訪者供圖
在北海待了三天，喬喬多次感覺到收費和管理的混亂?！拔矣喌氖俏逍羌壘频?，一個房間一晚上1600多元，我提前溝通得到允許帶著寵物狗，額外收200元的清潔費，入住時工作人員堅持要求每天付200元特殊清潔費，掰扯了很久才入住。”
還有停車費問題也讓她頭疼，幾天時間里，她遇到好幾次路邊收停車費的，30元、50元的都有，都是一口價，還有收費員出示的是個人收款碼，她只要一問有沒有發(fā)票，對方就開始惡語相向。
“我們這一趟自駕游七八天，住宿花了2萬塊錢，總共花費近4萬元。北海打的標語是平價版的三亞，但其實這個物價不平價。”她說。
事實上，這個春節(jié)前往幾個熱門旅行地的游客，花費都不低。
小微去西雙版納，光她一個人的往返機票就花了5300多元，民宿一晚上1000元左右，這個價格比平時幾乎翻倍；南南去了三亞，四個成年人和兩個小孩，在飯店吃飯花費1萬元左右，景區(qū)門票花費4500元左右，租車費用大概5000元。多位前往熱門景區(qū)的受訪者表示，春節(jié)期間人均花費都達到了1萬元左右。
03 錯峰、差異化，旅行路上少踩坑
不管是體驗差，還是漲價幅度驚人，都和游客扎堆，旅游目的地各項設施供不應求有關(guān)。游客能做的，就是避開高峰時段和熱門目的地。
這個春節(jié)，出境游還沒有大規(guī)?；謴停瑬|東的泰國游就讓他十分滿意?！艾F(xiàn)在選擇出境游的人相對而言沒有那么多，泰國消費水平比國內(nèi)低，好吃好玩的也多，性價比很高。最重要的一點是泰國是落地簽，十分方便，”他特意在春節(jié)前幾天就到了泰國，到了初三初四，東東注意到，在曼谷街頭看到的中國面孔、聽到的中國聲音也越來越多，仿佛回到了2019年。
“雖然聽不懂泰國人說話，但從他們的表情、語氣中我能感受到自己是受尊重的客人，為此付一些小費我也愿意，相對于一些在長假中服務水平和消費水平嚴重不對等、接待能力跟不上的旅游城市，體驗會好很多”。東東說。
不過他也在泰國遇到了宰客行為，去四面佛上香時，寺廟外面的貢品價格比寺廟里高出了一倍；乘坐三輪摩托車時東東沒有零錢，付了1000泰銖，應該找零700泰銖，但司機把錢放到包里就不承認了，也不給他找零，直到爭吵引發(fā)了路人關(guān)注，司機才把錢找給他。
這一趟泰國行，東東一個人9天的時間總共花了1.2萬元左右，整體花費在他預算范圍內(nèi)。
佳音近年來旅行的策略是逐個省份地毯式深度游，并且刻意避開當?shù)責衢T景點，體驗也很好?！拔覀?nèi)ツ旰颓澳耆ミ^貴州、云南，今年是廣西。去了之后，一路上跟村里、鎮(zhèn)里、城市里不同當?shù)厝私涣?，每天換城市，體驗不同的漁家樂、山谷里的農(nóng)家樂、點評榜前列的餐廳，自駕路上的風景也讓人感覺不虛此行。”
在春節(jié)初二到初七之間，佳音一家刻意避開熱門景點和酒店，選老牌的五星級酒店，還專門下沉到縣里，刻意避免與旅行大軍正面相遇。在她看來，就是要多旅行，增加旅行中處理bug的經(jīng)驗。
江西新能源科技職業(yè)學院新能源汽車研究院院長張翔對自己的春節(jié)之旅也頗為滿意，他選擇的是貴州，先坐飛機，落地后租了一輛可以容納他們一行三個家庭共10人的中型轎車，附帶司機，免去了自駕的疲勞?！皡⒂^了荔波小七孔風景區(qū)、肇興侗寨等地方，貴州多山區(qū)，對于我這個來自平原的人來說，特別新鮮，另外我和朋友們都在一輛車上，一路說說笑笑也不無聊。”
張翔和朋友們住進一個國家級非遺風景區(qū)，酒店入住率不高，景區(qū)山水秀美，有瀑布有巖洞，泉水清澈，景色非常迷人，晚上可以看到繁星滿天，還體驗了侗族風情，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貴州風景 / 受訪者供圖
“在某一家酒店時，我們的一個600元紅包在晚上10點掉在走廊了，第二天早上8點找到了?？梢娺@邊入住客人少，以及民風淳樸?！被ㄙM上，張翔家兩大一小五天四晚花費1.4萬元，其中機票6000多元，酒店3000多元，租車費2730元。
為了避開旅行大軍，章城一家三口從北京去了福建，并避開熱門城市廈門選了偏人文的泉州。實際體驗沒讓他失望，泉州的老街特別有韻味，城市沒有太擁堵，花費也符合預期。在福州吃年夜飯只花了500多元，住的五星級酒店價格每晚600多元。
泉州風景 / 受訪者供圖
關(guān)于旅行避坑，章城的建議是，要想清楚自己的需求，如果是純度假休息，選一個條件不錯的海邊酒店待著就很好，可以不去景點人擠人；如果要多走多看，可能會面對很多坑人的項目，一定要提前做好功課，一般在景點附近吃飯和住酒店被坑的概率比較大，另外長假不建議選民宿，酒店一般有一套標準化管理體系，民宿在接待能力有限時體驗可能會大打折扣。
在Afra看來，自己的大理之行也不算坑，只能說是自己認識不足，來之前只是看網(wǎng)上別人說好，預期太高，來了后發(fā)現(xiàn)也只是中規(guī)中矩，以后要做好預期管理。“所有的旅行，天就在那里，山也在那里，看你想要的是什么，與其聽別人種草，不如自己抽空去看一看，找到自己喜歡的類型。”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受訪者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