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鋅財經 趙家禾

編輯|大風

又一位企業(yè)家準備跟著俞敏洪踏入直播間。

8月5日晚間，昔日的“紅衣戰(zhàn)神”周鴻祎發(fā)了一條微博，宣稱要試著單人直播帶貨，看看“能不能賣出去一輛哪吒汽車”。而在白天，他剛和俞敏洪在“老俞閑話”直播間一起攀巖、一起對談，吸引了近2000萬人圍觀。

參加完俞敏洪的直播當晚，便宣布自己個人直播的消息，周鴻祎的意圖并不難猜測，他自己也大方承認了，這算是一場“和俞敏洪粉絲交換”的宣傳之舉。

畢竟企業(yè)家親身下場帶貨其實并不是新現(xiàn)象，之前就早有人投身其中，只是成功者寥寥，鮮有能夠濺起大水花的例子。俞敏洪是最大的例外之一，他帶著新東方在山窮水盡之時被迫掉頭，卻在直播間這條道路成為頂流，而上一個達到類似成就的還是昔日的員工羅永浩。

緊挨著周鴻祎之前，張朝陽也曾邀請俞敏洪做客“星空下的對話”，在6個小時的直播里暢談星辰大海。據了解，張朝陽為此事和俞敏洪提前溝通了近一個月才敲定下來，原因無他，俞敏洪的“檔期”實在太滿。

花甲之年，30年前的創(chuàng)業(yè)家相聚在了直播間。

在絕境處蹚出新路

從去年11月7日新東方宣布轉型農產品直播到現(xiàn)在，滿打滿算已經過去了9個月，在這段時間里，俞敏洪對角色的轉換已經愈發(fā)熟稔。

在近日的一場助農直播中，俞敏洪哪怕胃不好還是熟練地剝蒜吃蒜，摘下老花鏡給觀眾一字一句念配料表；還會對屏幕撒嬌說“求求了”。

而返回幾個月前，首場農產品直播里的俞敏洪還未能擺脫臉上的書生意氣，也有些遲疑與不自信，甚至會擺擺手告訴觀眾“這價格確實有點偏貴。”

初次的束手無措完全可以理解，新東方這艘大船在風雨飄搖之際掉頭轉向，直接切換了業(yè)務主航道，所有的壓力自然都集中在了俞敏洪這位掌舵人身上，而他當時對這項決策也難言正確。

在新東方官宣轉型僅僅五天后的11月13日，經濟日報就刊發(fā)了一篇名為《新東方不應照搬李佳琦》的評論文章，文中狠狠潑了一盆冷水，表示新東方是從一個“賺快錢”的職業(yè)跳到另外一個“賺快錢”的職業(yè)，恐怕不是一個最佳示范。

面對這樣的指責，俞敏洪的反應是一方面感謝記者的“善意提醒”，同時溫和地表明了自己的不同看法：“有一點我不太同意，其實商業(yè)模式不存在快錢和不快錢?！?/p>

另一方面，又是加快了轉型的步伐。11月15日，新東方就在港交所公告“斷臂”，宣布將終止K9業(yè)務；一個多月后，東方甄選正式上線。

只不過隨后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東方甄選都未能匹配上大眾的期待。俞敏洪的帶貨首秀僅僅拿下了500萬元的GMV，和昔日門徒羅永浩1.1億的首秀相比稱得上是“雷聲大雨點小”；在沒有俞敏洪撐場的時間里，十幾萬、幾十萬的GMV更是“愧對”新東方這塊金字招牌。

在沒有找到直播間風格模式的情況下，俞敏洪和東方甄選似乎很快就會默默消失在人們視野里。

直到今年六月，沉淀許久的新東方老師們才大放異彩?！芭Ｅ旁薪蠴riginal Cutting”、“鐵鍋是媽媽的手，父親憂愁的面容，是老人盼游子回家的心?！睆挠⑽牡皆娫~歌賦、文學典故，董宇輝手拿小白板對著觀眾娓娓道來。這種雙語課堂式的風格在“三二一買買買”的大環(huán)境下成為了清流，甚至有觀眾戲稱“知識付費了四袋大米”。

靠著雙語直播的獨辟蹊徑，東方甄選很快在抖音帶貨屆占據了一席之地。據新抖數據顯示，6月20日東方甄選以2.41億的銷售額排名第一，力壓了羅永浩曾經的“交個朋友直播間”。

帶著一整個公司成功轉行，再加上毫無污點的經歷，俞敏洪再次被推上了一個新的高度，成為了典范。前段時期“趣店羅老板”碰瓷東方甄選時，有評論直言：他也配和俞敏洪相提并論？

歸根到底，還是俞敏洪和羅敏這些所謂新的創(chuàng)業(yè)者給人的不同感覺。

中年大佬們借勢轉型

和俞敏洪同一代的企業(yè)家們，其實也算是他與新東方大起大落又大起的見證者。

在雙減來臨前，新東方教培業(yè)務鼎盛時，俞敏洪就愛做企業(yè)家訪談。那時的節(jié)目還叫《酌見》，俞敏洪每集都會作為對酌人到一位企業(yè)家好友的公司做客，在酒桌上暢談商業(yè)群像。2021年1月上線后一共拍了八集，嘉賓不乏馮侖、王中軍、王傳福等大佬人物，直到7月雙減開始，節(jié)目也戛然而止。

現(xiàn)在走出低迷，俞敏洪還是沒忘記這個老愛好，只不過場景從《酌見》變?yōu)榱恕袄嫌衢e話”和東方甄選，形式從節(jié)目轉向了直播，對象也不再局限。

在短短幾周內，在“老俞閑話”進進出出的就有余華、蔡志忠、陳佩斯、周鴻祎等多位大佬，咖位不比《酌見》小多少。但相較于《酌見》中的煮酒論英雄，如今他們參加俞敏洪直播的目的要更加直白：借勢與取經。

余華來的時候帶新書《兄弟》，兩個半小時就賣出了一萬多份；陳佩斯入駐抖音時曾立下“不直播、不帶貨”的規(guī)矩，這次來也帶著兒子和新話劇，五分鐘就售罄了一萬把文化扇和2000件文創(chuàng)T恤；蔡志忠“畫筆下的禪意人生”從老俞閑話講到東方甄選，當晚共賣出了兩萬三千余份《蔡志忠五經系列套裝》。

如果說其他行業(yè)人士只是想借著俞敏洪直播間的人氣整一波營銷，那么同為企業(yè)家的周鴻祎與張朝陽則是想和俞敏洪一樣成功邁出那一步。

周鴻祎沒有去往俞敏洪的直播間帶貨，而是邀請俞敏洪來到360總部一同攀巖。正式攀巖前，周鴻祎說道“我們是做安全的，可以保護俞敏洪的安全”，半是玩笑，半是提醒人們今年360剛剛轉型數字安全公司的戰(zhàn)略。

打完數字安全的活廣告，直播結束后的周鴻祎也不忘再提一嘴自家旗下的智能網聯(lián)車業(yè)務，發(fā)微博表示即將單飛直播，試試“能不能賣出一輛哪吒汽車”。

張朝陽的手筆則更大，直接把俞敏洪請到了搜狐視頻出品的對談節(jié)目“星空下的對話”，在密云清河邊吃著火鍋唱著歌。據說這場直播光是前期敲定就花上了一個月時間：在那一周，俞敏洪和好未來創(chuàng)始人張邦鑫開了會，和蔡志忠、陳佩斯直播對談，還抽空做了一場助農直播。

但對張朝陽及搜狐來說，這一個月的前期協(xié)調商議工作顯然是值得的。他倆踏入直播間的時間都差不多，只不過一個是講課，一個是帶貨。從去年11月開始，這位麻省理工大學的物理學博士已經開了70多節(jié)物理直播課，但直到東方甄選爆火了，張朝陽這邊的純正“知識直播”卻從未大幅出圈。搜狐視頻的業(yè)務，也已經在財報中隱去，不再體現(xiàn)。

因此這次拉著俞敏洪直播，也是張朝陽想要復蘇自家視頻與直播事業(yè)的一次嘗試。

直播間里，新東方、搜狐這兩家公司轉型的掌舵者從創(chuàng)業(yè)聊到理想，整整6個小時里搜狐視頻引來了4000萬人圍觀。據報道，搜狐視頻在這場直播里也累計引入了汽車、酒水類、戶外裝備、銀行卡、電腦、咖啡機等七個領域的品牌廣告。

這么來看，他已經成功了第一步。

陽關道還是獨木橋？

但還必須考慮的一點是，企業(yè)家直播轉型這條路是否人人可行？

答案顯然是未必，比俞敏洪早投身其中的企業(yè)家并不少，例如李國慶、董明珠，如今已不溫不火。而在俞敏洪之后，東方甄選的模式也難以復制。

最先值得注意的，就是風險。

8月8日，新東方在線股價大跌，早盤跌幅一度超過10%，現(xiàn)跌超7%。原因是市場傳聞稱東方甄選遭到抖音限流。盡管隨后抖音與東方甄選都做出了澄清，但股價的波動已不可挽回。

俞敏洪成功帶領新東方180度轉向固然讓人欽佩，但前后主業(yè)務的大相徑庭也給公司平添了風險。正如一個換血新生之人面對刺激更加敏感，市場很有可能僅僅因為一場直播中不盡人意的GMV，或是平臺的一個限制而做出反應。

新東方在線近五日股價

俞敏洪的東方甄選能夠爆火，很大程度靠的是雙語帶貨與知識氛圍。東方甄選的主播之前都是新東方老師，相關專業(yè)能力自然信手拈來，口才能力在兩項職業(yè)中也具備著很強的遷移性。但對于其他轉型帶貨的主播來說，就是一道極高的門檻，復制難度極大。

俞敏洪會選擇農產品直播一方面是先前主業(yè)務潰敗，不得不從全新賽道入手，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對農產品的興趣使然。而大部分入局的企業(yè)家們，并沒有這種壯士斷腕的勇氣和需要，不可能將直播帶貨品類與自家公司主業(yè)務完全割裂。

但至少在這個直播時代，太多的初代創(chuàng)業(yè)家又走到了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