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娛樂硬糖 謝明宏

編輯 | 李春暉

“你內(nèi)心是很接受這一切會快樂，還是其實并不快樂？”這是魯豫少有的“有價值性”的問題。受訪的吳君如坦言，從1987演到1992演了五年，覺得受夠了。

“我確定要換一個美一點的吳君如了?！边@句話倒不是為她后來變多美做鋪墊，而是源于對此前扮丑的“出逃”。《猛鬼霸王花》里她挖鼻孔摔跟頭，《新僵尸先生》里她對林正英濕身誘惑把人搞吐了，《鹿鼎記》里的老鴇韋春花更是一根金釵治好了縮陽的恩客……

喜劇女的崛起必然要靠丑角，卻鮮有愿意一直扮丑的。到了一定階段，人總是想挑戰(zhàn)不一樣的角色。比如吳君如靠《洪興十三妹》拿了金像獎女主，苑瓊丹在TVB版《封神榜》里的殷十娘成了苦情母親的演技天花板。就連大洋彼岸的茱莉亞·羅伯茨也在放棄愛情喜劇后出演嚴肅題材《永不妥協(xié)》，捧得奧斯卡影后金人。

放眼當下演藝圈生態(tài)，喜劇女演員“出圈”的機會變多了。短視頻出身的辣目洋子和錘娜麗莎，如今已逐夢影視圈。影后的大目標先別提，和帥哥搭戲的小目標已完成。

金靖也不再局限于小品，參加《奔跑吧》第六季和蔡徐坤CP重組，成為各家選題枯竭同仁的救命稻草。更不用說完成演員到導演跨界的賈玲，已經(jīng)隱有宋丹丹、蔡明之后春晚喜劇女王的趨勢。

多元的生態(tài)，帶來機會的同時也亂花迷人眼。面對女喜劇演員的春天，有群眾覺得她們應該回歸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要在甜寵乃至古偶市場“撒野”。

這樣的觀點顯然不夠政治正確。但看慣了俊男美女的糖水片，似乎又確實有點拗不過習慣來。眼下情景喜劇又長期低迷，喜劇女演員的戲路，究竟該往哪兒走呢？

搞笑女的愛情

為了喜劇效果，搞笑女的愛情似乎都來得有一點突然。對于觀眾如是，對于劇中的帥哥角色亦如是。

辣目洋子的《我叫劉金鳳》，是意外從鄉(xiāng)下女孩成為了當朝皇后，皇帝李宏毅迫于朝堂壓力不得不從；錘娜麗莎的《我的開掛人生》是擁有一枚許愿戒指，俘獲美容院金牌男銷售。

但往往在前期的插科打諢后，帥哥們都會發(fā)現(xiàn)喜劇女內(nèi)在人格上的魅力（潛在的價值導向很可怕，因為外在平平所以難以鐘情）。李宏毅發(fā)現(xiàn)皇后劉金鳳（辣目洋子飾），也是被輔相欺負的可憐人，get到其嬌憨可愛之處。

但帥哥皇帝都get到了，硬糖君卻沒get到，反而覺得辣目洋子暴露了不少演技短板。一個是假搞笑的問題，沒到笑點就硬咯吱你。人設很討喜，可就是覺得缺乏捧腹大笑的沖動，哪怕是會心一笑。那個朝堂上被群臣嘲笑的妝，明明就很好看桃花色曬傷，怎么就是扮丑了？

另一個是假哭，在得知自己被父親和皇帝兩頭騙之后，辣目洋子爆哭的戲份，根本讓人感受不到悲傷。

喜劇女自尊受挫后大哭，一直是類型片最具戲劇張力的部分。但在《我叫劉金鳳》中，不僅大哭不真誠，一些小哭更是只有聲音沒有淚水的干嚎?？磥怼秾а菡堉附獭防镅菁颊训母吖鈺r刻，并不能貫穿到整部戲里。

相比古裝，女喜劇演員顯然在現(xiàn)代戲里更加游刃有余?！稕]有工作的一年》里，辣目洋子和最不像CP的翟子路演出了不錯的CP感。當失業(yè)女青年遇上物業(yè)小奶狗，生活化的演技幫助辣目演得更有代入感。拒絕翟子路項鏈時，話到嘴邊口難開的糾結段落，可以吊打部分同齡女演員。

同樣情況也出現(xiàn)在金靖出演《我在他鄉(xiāng)挺好的》里。胡晶晶努力工作被辭退，想開心過個生日衣服被弄臟。當她抱著箱子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時，金靖的演繹讓戲劇和現(xiàn)實有了互文空間。胡晶晶受的委屈，可能也是嘻嘻哈哈的觀眾所遭遇過的；同理《我的開掛人生》里，錘娜麗莎也用個性化的聲音說臺詞，基本就是演一個劇版的真實自我。

總體來看，喜劇女演員的現(xiàn)代戲要好過古裝，調(diào)節(jié)氣氛的配角要好過扛大梁的主角?！队駱谴骸防锕庥浀美蹦垦笞哟蛐∪?，別的不說潑辣味還是有的?！墩漯}記》里客串的香寧公主也無功無過?？梢坏┑健段医袆⒔瘌P》，硬糖君就對她和李宏毅長篇累牘的耳鬢廝磨，感到有點接受困難了。

也許當喜劇女演現(xiàn)代戲時，我們總能共情現(xiàn)實。而到了造夢的古裝劇，人們還是期待這個代入模型能是俊男美女。這并不是喜劇演員的錯，而是根深蒂固的濾鏡難以打破。

綜藝里的喜劇女“特權”

最近總有營銷號爆料：這次金靖和蔡徐坤的CP是金靖那邊提出營銷，蔡徐坤那邊的態(tài)度是不反對也不積極回應。這還需要爆料嗎？喜劇女演員的綜藝CP大多“一眼假”好不啦！

此次在《奔跑吧》第六季重逢，金靖開門見山地告訴蔡徐坤：“跟你說的那些話，我見別人也說的，你不要太在意?！焙靡粋€“綜藝渣女”，這才是女喜劇演員正確的營業(yè)方式——臺上組CP，臺下你誰呀？

“坤坤是個害人精，不愛坤坤又不行?！泵鎸鹁傅氖撞ㄟM攻，蔡徐坤經(jīng)過一年的成長也可以接招了?！斑@一次我一定要主動一點，做一個不再害羞了的成長了的這種?！?/p>

哪知道蔡徐坤還是太嫩了，直接被金靖反撩：“你長大了，你為我長大了?！迸苣泻煤玫囊粋€合家歡綜藝，被金靖弄成PG-13。

名場面是兩人轉場坐車的四分鐘，被撩得受不了的蔡徐坤直接讓司機開快點。游戲組隊環(huán)節(jié)，蔡徐坤顯然也被CP鎖住了，對金靖賭氣：“如果我不是你的唯一，那你去追別人好了?！庇蔡蔷杏X這土尬情話的密度，一期綜藝堪比20集灣灣偶像劇。

不過，金靖的表現(xiàn)是讓人又愛又恨的。彈幕里有粉絲希望她常駐，另一些則覺得玩笑有點過分。在金靖的攻勢下，平時自強的蔡徐坤沒了玩游戲的心思。尤其是為了滿足大眾需求，看看濕身蔡徐坤一飽眼福。淋水游戲環(huán)節(jié)，金靖故意避開了各種贏的法子直接擺爛，終于讓坤坤眾望所歸地被淋濕。

在綜藝里，喜劇女演員絕對是群眾的手替和嘴替。幫我們干一些想做又不能做的事，問一些想問又不好意思問的話。你要是沒笑料，觀眾還會用刻板印象審視：你不是個喜劇演員嗎？

從臺娛到內(nèi)娛，觀眾似乎一方面默許喜劇女演員的“咸豬手”和捆CP，另一方面又覺得德行有虧。小S在《姐姐好餓》里因為調(diào)戲男嘉賓被嘲，委屈表示是為了節(jié)目效果。陶晶瑩采訪張國榮時，要求穿著小皮褲露出屁股蛋坐在對方腿上，像舒淇的待遇一樣。豈料哥哥拒絕：“那你要好好練一下，人家身材比你好多了。”

群眾就是壞啊，調(diào)戲男明星的臟活兒都讓女喜劇演員上。到了真和帥哥幽會的時刻（甜寵劇里），又讓別人走開，嫌棄臉蛋不美沒有代入感。

更大的悖論則在于，人們希望女喜劇演員在綜藝里是大大咧咧好笑的，但又要有一定的分寸感。

比如辣目洋子在《五十公里桃花塢2》里被指“心機”的段落，是她附和宋丹丹的晚會要求：“至少人人都要有一個節(jié)目?！北容^狠的觀點，就是這種職場馬屁精和站隊怪不能深交，動不動就把大家賣了換頂戴花翎。而辣目自己的解釋是：“圓場是刻在我骨子里的，不管是誰我都很愛打圓場?！?/p>

最佳飛升路徑？

女喜劇演員，天生承載著女性議題，不管她們想不想吃紅利。遠一點的，有賈玲2015年的春晚作品《喜樂街》中的“女神和女漢子”被批性別歧視。近一點的，則是辣目洋子曾獲得不少女性觀眾支持來“反男凝”，轉頭之后就背刺拍彩禮視頻。

《喜樂街》文本中的“女神”和“女漢子”，存在著明顯的符號暴力和話語霸權。它對女神和女漢子的差異建構，基于“有無氣質(zhì)”這樣一種基于男性視角的主觀化評斷。好在后來賈玲的春晚角色迅速往高齡化的媽媽、婆婆形象轉移，被爭議的也僅僅是代際矛盾而非性別之分了。

辣目洋子在短視頻領域發(fā)跡時，應該想不到她能接到如今這么多戲。除了前面提到的已播作品，還有《與鳳行》《蘭閨喜事》《天府茶樓》等。其中《與鳳行》還有網(wǎng)友喊話：求辣目放過，從李沁那種女配看過來的接受無能。

當年辣目最大的話題點，倒不是搞笑（早期短視頻有的非常尷尬），而是反body shame。標準話術是：為什么只有白瘦幼一種審美呢？辣目彎彎的眼睛和梨渦就很可愛呀，臉上留白多給化妝師的發(fā)揮空間還大哩！可是在彩禮視頻后，她反而遭受了更多的body shame：“虧我以前還說她長得可愛”、“本來就丑好吧”。

從飛升路徑來看，辣目洋子應該是成功的。先在短視頻累積熱度，然后上演技綜藝獲得導師肯定，最后試水配角進軍主角。錘娜麗莎似乎也在復制這一路徑。

但必須清楚，有時候我們獲得得某些正面評價，并不是因為自己做得有多好，而是有人把我們當槍使。爾冬升對辣目說：“我認為你是有機會做影后的?！钡麤]說這種機會有多大，演哪些角色的機會大。

理想的狀態(tài)是，喜劇女和帥哥明星搭戲：劇粉追劇情和喜劇效果，迎來一部下飯??；夢女舔顏吹蘇感，真正實現(xiàn)哥哥獨美；CP粉自由磕糖；喜劇女在小花眾多的娛樂圈殺出一條血路，事業(yè)蒸蒸日上，實現(xiàn)所有人都滿意的大和諧。

注意到?jīng)]有，以上是一個只有普通人受傷的世界。喜劇女演員先天帶著一種優(yōu)勢：不能被嫌棄長相。同時也先天有一種劣勢：演技看起來很好的樣子。

但實際的情況是，到了特定類型的劇集中，觀眾和市場就是對外貌有要求。而那些演技的濾鏡，一旦到了真槍實彈的對戲里，又會露出馬腳。咦，這個演員怎么和大家演的不一樣，不專業(yè)感覺有次元壁的樣子。

除非常年霸屏春晚，建立一代喜劇風格，否則金靖成不了賈玲，和男明星組再多CP都沒用；除非辣目洋子找到群眾不會排斥的戲路，深耕成吳君如再借一點天時地利人和，否則影后也是空談。

畢竟上一個喊著要當影后的范湉湉，如今已和夢想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