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燃次元 謝中秀 曹楊 張琳 呂敬之 閆俊文 侯燕婷
編輯|謝中秀
又一年春節(jié)將至，七大姑八大姨圍坐一團，不可避免的話題就是打工人的工資。但這也許是打工人最尷尬的時候。
“在親戚看來，我學的是金融類專業(yè)，畢業(yè)后又在大城市工作，干的還是管賬的活兒。理所當然應該和高薪有關(guān)系?！痹趶V州工作的詩詩煩惱道，“但其實我只是一個會計。即使管賬，處理的是百萬元、千萬元的交易，但自己到手工資卻不到4000元/月?！?/p>
因為工作的關(guān)系，詩詩能看到部分同事的薪資情況，“有些同事繳稅都過萬元了?！笨粗约?000元的工資，詩詩只能嘆一口氣。而更讓詩詩唏噓的是，她們公司位于廣州CBD，高大上的寫字樓林立，不少都市麗人穿梭其間。偶爾點外賣、收快遞，詩詩都會想，“我的收入還沒這些送外賣、快遞的小哥高。”
2022年1月5日，智聯(lián)招聘發(fā)布《中國企業(yè)招聘薪酬報告》，展示了全國38個核心城市的平均薪酬，數(shù)據(jù)顯示，共有北京、上海、深圳、杭州、廣州、南京、蘇州、珠海、寧波9個城市平均月薪過萬。其中北京、上海、深圳、廣州四個一線城市平均薪酬分別為13412元/月、13195元/月、12606元/月和10631元/月。
但在平均工資背后，也有參差。比如同據(jù)《中國企業(yè)招聘薪酬報告》，IT管理,項目協(xié)調(diào)崗位的平均薪酬最高，達29039元/月；高級管理崗位緊隨其后，為22441元/月；以及軟件,互聯(lián)網(wǎng)開發(fā),系統(tǒng)集成15509元/月、硬件開發(fā)15081元/月。而在高薪之下，也有行政,后勤,文秘平均工資僅6016元/月。
甚至有些工作，看起來“高大上”，但其實收入并不及“快遞、外賣小哥”。
在知乎“有哪些工作看上去特別高大上，實則工資特別低?”的問題下，吸引了1068條回答，其中航空航天技術(shù)工程師、審計、民航工作人員、專利代理師、博物館工作者、世界500強儲備干部、財務等等都被提到。
一位空少告訴燃財經(jīng)，“我是2019年加入這家廉航的，工資構(gòu)成為基本工資加補貼和飛行費。2019年月收入基本在8000元到12000元左右。但疫情期間到手僅3000元、5000元。”
還有用戶直言：“在CBD上班的大部分打工人，其實都是看起來高大上，實際工資特別低?！?/p>
“當然，CBD也有工資高的?！痹娫娭赋觯霸诙鄶?shù)地方，工資高的公司和工資低的公司都有。即使同一家公司，也是高工資和低收入的職位都有。不過身在光鮮亮麗的CBD，工資低的對比和落差會特別明顯?！?/p>
正如詩詩所言，收入水平隨企業(yè)情況，以及崗位不同而有所變化。但也有一些工作看起來高大上，但實際上收入水平并不高。
本期小酒館，我們和一些小伙伴聊了聊，他們之中有的身處光鮮亮麗的娛樂圈，服務流量頂端的明星，但實際工作卻是為明星擦鞋、整理衣服，底薪不過3000元；還有的審著幾個億的項目，卻在香港拿著一萬元的工資，住著4平米的房子；還有的為千萬元豪宅做著室內(nèi)設計，但其實底薪只有2500元……
工作各有不同，薪資也自然有差異。即使在高收入背后，也一樣是打工人的辛苦?！奥蓭熓杖牒芨?。有的合伙人一年能有兩千萬元，也有厲害的應屆生一年能拿到40萬元。但也有7000元、8000元一個月的。但不論是什么薪資水平，其實都很辛苦，底下的拼命干活兒，上頭的不停應酬、拉業(yè)務?！币晃环尚袠I(yè)人士表示。
無論如何，做好手頭的工作，并適時為自己謀得更好的發(fā)展、更高的工資，才是最切實的。
在耀眼的娛樂圈，幫明星擦鞋
歐陽丨23歲 明星助理
我入行的原因很簡單，一是因為門檻低，二是因為娛樂圈光鮮亮麗。明星助理沒什么門檻，只要你肯吃苦都能干。我是大專學歷，當時找到這份工作的時候，覺得自己挺幸運的。我甚至想，這份功能和明星每天接觸，說不定還能和明星做上朋友，那肯定很爽。
我很多朋友聽說我當了明星的經(jīng)紀人后，也很羨慕我，在他們看來，能夠呆在明星身邊，肯定能看到更多的明星，出入的也是高檔場所，都是別人羨慕不來的。他們甚至理所當然地認為，我的收入肯定不低，因為明星的收入都很高。
只是事實并不如此。明星助理入行都是從初級助理做起，底薪3000元/月，日常工作就是全能保姆，藝人要采訪我要提前把衣服、道具拎去場地，和場地溝通。藝人去拍戲，我就得打包行李跟著住在橫店。
剛?cè)胄械臅r候，我負責的明星常駐北京，于是我也要住在北京。3000元的工資，在北京合租付房租都夠嗆，更何況還有日常生活。最后還是爸媽心疼我一個女孩子，怕我吃不好住不好，每個月給我貼點錢，我才能勉強生活。
明星助理的工作也是憋屈。印象很深的是，有一次我去布置場地，現(xiàn)場調(diào)光，藝人到了之后，覺得燈光角度不好，我聽話調(diào)好了之后，藝人去化妝間化妝了，結(jié)果藝人大經(jīng)紀人來了，又說燈光不好，我又調(diào)完之后，藝人出來看到燈光變了，直接指著我就開始罵，大經(jīng)紀人走出來說，“消消氣，小孩子剛來，不懂事?！?/p>
還有一次，我終于跟著藝人去走紅毯了，以為能見到很多圈子里的人，我特意準備了自我介紹，想認識一些人脈。結(jié)果，我全程在幫藝人打理衣服、擦鞋、整理頭發(fā)，藝人走上紅毯，我留下來收拾衣服，把燈光抗回車上，再回到典禮現(xiàn)場的時候，我想認識的那些娛樂圈大佬坐在最中間，后面一圈是記者，再后面一圈是粉絲，我擠在最后面，好像跟這個圈子毫無關(guān)系。
我剛工作的時候還經(jīng)常因為這種事情氣哭，后來都覺得無所謂了。圈子里像我一樣的初級助理太多了，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能混成中高級助理，能給藝人對接資源，從項目里拿提成，一個300萬元的項目哪怕只能拿1%，也是3萬元。但是你想升上去，你得先有資源，藝人團隊完全不會幫你，全靠自己在工作中慢慢摸索。我做了兩年，接觸到的還是其他藝人的初級助理、攝影師助理、場地商務，別說大廠的PR，我連一個雜志的主編都不認識，完全看不到希望。
以前每年過年回老家，我爸媽都勸我回家找個安穩(wěn)的工作，我每次都很堅決的拒接，不過今年，我真的想就回家了。以前，我以為擠進這個圈子，就會有耀眼的生活，現(xiàn)在知道了，耀眼的都是原本就耀眼的人，留給自己的還是一地雞毛。
月薪5000元，教月薪5萬元的人怎么消費
Lily | 28歲 時尚編輯
作為一個家境普通的女生，進入時尚雜志當編輯，全因熱愛。
我本科學的新聞專業(yè)，剛畢業(yè)就去了上海，在時尚雜志《外灘畫報》當編輯。如今我入行已經(jīng)六年，離開《外灘畫報》后，先后入職時尚圈五大刊（VOGUE 、ELLE 、芭莎、嘉人、COSMO）中的兩大雜志，從上海到北京，也混到了資深編輯崗位。
時尚行業(yè)就如大眾所想，光鮮亮麗。我會出席各類一線品牌的相關(guān)活動，如卡地亞、寶格麗的活動，一副珠寶擺出來，那都是幾百萬元的價格。在活動現(xiàn)場，我需要跟品牌公關(guān)social，也會見到各路明星，比如陳奕迅、周冬雨、陳飛宇等等。
平時，我也總是在撰寫一些非常高級的時尚穿搭文案，也會在一些拍攝項目中，跟一線明星合作。
受工作內(nèi)容的影響，我們也跟著圈子一起光鮮亮麗。但只有我們只有知道實際的情況，與光鮮亮麗的圈子不同，剛畢業(yè)時我的薪水只有四五千元，如今也就剛過萬元。
到現(xiàn)在，很多剛畢業(yè)進入時尚雜志的人，即使是在北京、上海這些高消費城市，也還是只有3000-5000元的月薪。跟我一樣做了很多年的，有些還拿不到一萬元的月薪。有一句話說“時尚雜志就是一群月薪5000元的人教月收入五萬元的人怎么花錢”，我們深有同感。
背后原因，當然還是傳統(tǒng)媒體行業(yè)的式微導致，時尚刊物也無法抵御沖擊。但身處這個圈子，還不得不高消費。
作為一個囊中羞澀的“小編”，總是出席品牌活動，也不得不給自己準備“戰(zhàn)袍”。每個時尚編輯都一樣，衣柜里起碼得備一兩套衣服，以保證可以穿得正式、得體一點地出入高端場合。我也不例外，買了兩套5000元以上的衣服，但即便是這個價格，我也是選擇那種表面上看不出品牌的款式，否則也會出洋相。這個圈子就是以衣服論人，你沒得選擇。
另外，混時尚圈久了，總是接觸這些奢侈品，消費欲望也會被激發(fā)，做不到一直看卻不買，多多少少也要剁手買一些。
入行六年，我全靠對時尚行業(yè)的熱愛在做這份工作。據(jù)我所知，像我這種“為愛發(fā)電”的時尚編輯，是非常多的。當然，還有一部分時尚編輯就是留學歸來的富二代，他們也不為這份薪水，就是興趣所在。
有時候站在時尚圈光怪陸離的現(xiàn)場，我也會有一種落差感，盡管我早已學會適應這個環(huán)境。我現(xiàn)在還在這個行業(yè)，但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離開。可能有一天我不想再掩飾自己的貧窮，就會默不作聲地走吧。
拿著2500元的底薪，為千萬豪宅做設計
墨墨 | 28歲 室內(nèi)設計師
我是一名室內(nèi)設計師。設計總跟藝術(shù)和美脫不了關(guān)系。可能很多人也這么認為，設計師就是每天畫畫圖，將藝術(shù)和美實現(xiàn)在圖紙上，平時衣著光鮮地和客戶喝咖啡、聊設計，然后實現(xiàn)財富自由。
上學的時候，我也以為我以后從事的是藝術(shù)相關(guān)的行業(yè)。但真正參加工作我才明白，設計師也不過是服務行業(yè)眾多崗位中的一個。
首先與藝術(shù)和美相背離的，是羞于見人的工資。為了壓縮成本，多數(shù)公司并不會給設計師定薪，而是以底薪加簽單提成的方式。比如我自己，底薪就只有2500元。雖然有單時月入過萬元不是難題，但遇上淡季就只能啃草根樹皮。
在上一家公司，我主要是為豪宅做室內(nèi)設計。行情好的時候，每個月能拿三四萬元。但簽單也不容易，設計周期跟隨施工進度，一個單可能得做三個月到半年，只要沒交房，客戶永遠改改改。而且除了做圖、量房、談單、攝影、催款這些必備技能，為了迎合豪宅客戶的心理，我們還要懂政治、懂娛樂、懂財經(jīng)知識、懂商業(yè)模式。
后來，我從這家做豪宅設計的公司跳槽去了一家做酒店設計的公司。因為未來我計劃自己開工作室，之前豪宅室內(nèi)設計主要做軟裝，而酒店室內(nèi)設計更偏硬裝，未來要自己開工作室，最好多學一點，都了解了解。只是雖然換了公司，但底薪加提成的工資方式還是沒改，而酒店設計遠沒有豪宅設計賺錢，我的月收入已經(jīng)掉到了一萬元左右。
其次，讓我落差最大的，是從“藝術(shù)行業(yè)”墮入“服務行業(yè)”。近幾年，裝修公司的數(shù)量猶如雨后春筍般增長，倒逼裝修公司由原來的工程公司轉(zhuǎn)變?yōu)榉招凸尽?/p>
與“服務”掛鉤就意味著客戶是NO.1，裝修公司卷了起來，恨不得要求我們設計師24小時*365天隨叫隨到，為客戶提供更好的服務。所以我們是沒有固定休息日的，每周能輪休一天的已經(jīng)算是良心公司了。我們公司更過分，輪休要提前2天提交申請，經(jīng)過主管審批才能休息。
說實在的，室內(nèi)設計這個行業(yè)有點像娛樂圈，想要成為知名設計師除了有代表性的作品，還要會炒作，當在行業(yè)中有了一定知名度，就可以開工作室，利用自己的名氣吸引客戶，但熬出頭的少之又少。更多的是像我一樣的“裝修工人”，吃十幾元的炒飯，催幾百萬元的貨款，坐一塊錢的公交，談上千萬元的合同。
如今我入行已經(jīng)有五個年頭了，每當別人了解到我的職業(yè)并投來羨慕的目光時，我就想告訴對方，有得選千萬別學設計，更不要做一名室內(nèi)設計師，因為真的太難了。
審幾個億的項目，拿一萬元的工資
貝斯丨27歲 香港審計師
2021年是我在香港做審計的第三年，當時選審計是因為我覺得金融行業(yè)，體面、穩(wěn)定、多金。其實我知道，直到現(xiàn)在，很多人也很認為審計肯定是不錯的工作，首先從事的是金融業(yè)，接觸的都是大項目，出入的都是高檔場所。
但現(xiàn)在我知道了，體面，是外人看的體面；穩(wěn)定，是壓力極大的穩(wěn)定；多金，是不可能多金的。
現(xiàn)在整個香港想干審計的人越來越少了，因為大家都漸漸發(fā)現(xiàn)了這個行業(yè)錢少活多還受氣的本質(zhì)，紛紛“逃離”審計。我們公司上個月就走了兩個項目經(jīng)理，于是我這個三級審計員就被老板趕鴨子上架了。
之前作為三級審計員，我只需要審幾個科目而已。現(xiàn)在被趕鴨子上架，我突然需要負責整個公司審計的計劃、報告、盯進度條，我壓力特別大。但最關(guān)鍵的是，老板壓根沒給我聊漲薪，我工資還是一萬多港幣（按1月22日匯率，約8000多元人民幣）。
一萬多港幣，乍一聽挺多的，我之前也這么想的，但拿到錢就發(fā)現(xiàn)，壓根不夠用。香港，“購物天堂”，除了“購物”沒有“天堂”。我的公司在中環(huán)，那附近想要一個人住，一個月租金夠我兩個月工資。現(xiàn)在我合租的房間四平米，一個月5000港幣，我估計到我離開香港的那一天也別想獨居自由了。而且，香港的地鐵是按站收費的，一站3港幣或者5港幣，我沒搬過來之前住得很遠，一天通勤小兩百港幣，上班都肉疼。
但我接觸的客戶就完全過著另一種生活了，我一般對接的都是企業(yè)或者集團的財務總監(jiān)、總經(jīng)理，他們招待我們都非?！昂馈薄Ｓ幸淮挝胰タ蛻艄?，我們聊完剛好是午飯時間，客戶就說，“一起吃個便飯吧。”然后把我?guī)У搅艘粋€西班牙餐廳，我打開菜單，沒找到四位數(shù)以下的菜。然后客戶說，“簡單吃一點，下次有機會帶你吃好吃的。”
偶爾我的老板會帶著我去跟客戶應酬，最開始我也會咬咬牙買條幾千港幣的裙子，去拍拍照。后來，我看著朋友圈里精修的自己，和那些夸我美，羨慕我生活的留言，再看看自己四平米的房間里的雜物，和來不及倒的垃圾，我覺得，真沒意思。
最近我每天上班都在想，“如果今天，再不給我提加薪，我就要走了?！比缓螅诙煳疫€會這么想著去上班。
審計行業(yè)有非常固定的晉升體系，一般都是初級審計員，三年左右升到高級審計，然后再往上就是經(jīng)理、總經(jīng)理、總監(jiān)、合伙人。不過，這些級別不是挨日子就能升上去的，還要看你的人脈、資源、有沒有能力給事務所創(chuàng)收。
講老實話，我雖然跟客戶經(jīng)常對接，這些客戶表面對我也不錯，其實不是將我當保姆，就是將我當陪聊。自己的會計不會記賬，問我；不會報稅，問我。有時候合同審核都要問我。到了我問他們要資料的時候，統(tǒng)統(tǒng)已讀不回。
或者就是和我?guī)讉€小時的聊老婆孩子，我一提到要資料，就只有一句話“我沒有給過你么？”我跟他們從收入到業(yè)務范圍都差得很多，平時我想發(fā)發(fā)信息維系情感，除了過節(jié)問候我都不知道發(fā)些什么，更別提把他們變成自己的人脈了。
以前，我以為進了金融行業(yè)，都是分分鐘百萬元上下的鐵飯碗，現(xiàn)在才懂，僅僅是維持那份“體面”都需要拼盡全力。
執(zhí)行制片人的名，賺打雜小工的錢
謝芝丨32歲 某影視公司執(zhí)行制片人
當了兩年多執(zhí)行制片人，我終于決定當回我的編劇?；仡欉@兩年的執(zhí)行制片人經(jīng)歷，我只能說掛著執(zhí)行制片人的名頭，實際上卻干著打雜小工的工作，也只拿著打雜小工的錢。
2018年，我從臺北來到北京，本來想謀一份編劇的崗位，但陰差陽錯，成為了一名執(zhí)行制片人。
很多人對影視圈有很大的誤解，認為影視圈的收入普遍都高，尤其是導演、制片人之類的，聽上去就很高大上。但實際上并不如此。
當時我入職的是一家規(guī)模挺小的影視公司，在酒仙橋附近，挨著798藝術(shù)園區(qū)，工作氛圍環(huán)境還不錯。公司主要出版網(wǎng)劇，因為上星的成本和流程太多，公司也不會做重度投入。
執(zhí)行制片人的主要工作就是執(zhí)行制片人或者制片主任的意圖，推進整個流程細化落實，在預算內(nèi)，完成整個工作。說起來權(quán)限蠻大的，比如看合約，看劇本，找演員、道具等團隊，要有后期流程的概念，會后期制作。
但看著權(quán)限挺大，好像能決定一切，但一工作才發(fā)現(xiàn)，你什么都決定不了，你只能參與，比如你好不容易花了幾周面試演員，找到幾個適合的演員，到最后被制片人（其實是資方）換掉，多了幾次，你會懷疑自己的能力和經(jīng)驗，不斷否定自己。
而且制片人聽起來好像是甲方，但很多時候都只是乙方，要伺候明星、編劇等各方。我沒有接觸過很大牌的明星，但一些與大導演合作過的明星架子比大牌明星還大。
有一次，我們冬天早晨8點在天通苑拍戲，有霧霾，某個演員就是不進場，說要我們用大風扇清場，不然呼吸對身體不好。還有時候遇到稍微有點名氣的、怪脾氣的編劇，你找他磨合幾次，沒準直接放鴿子，人家要操作下一個本子了，你還得到處求爺爺告奶奶，讓人家做修改。
在薪資方面，我到這家公司第一個月，只是打雜實習，所以只有五六千元。干了一年多，最多的時候能拿到一萬元。但這也不足以支撐在北京的生活，以及開展需要的社交關(guān)系。疫情之后，劇組少了，投資也少了，很少開工，工資就更不穩(wěn)定了。
在成為執(zhí)行制片人之前，我曾經(jīng)在臺灣擔任兩部長劇的編劇，雖然這份工作收入也不高，僅有約合5000多元，需要家里的支持才能生活，但好歹工作省心。我性格內(nèi)向，不喜歡外出社交，跟別人喝酒、唱K。反而喜歡睡覺、獨處，編劇的工作只要交稿就行了，其他煩心事都沒有。
所以干了這一兩年的執(zhí)行制片人，我算是看清了，什么執(zhí)行制片人還不如編劇實在、自由，還是干回老本行吧。
去最時尚的商圈，打最累的工
蘇集丨28歲 酒吧調(diào)酒師
大約5年前，我從老家來到北京，和一位大學同學一起開了家咖啡館。為了減少開支，我們就自己當咖啡師，但后來因為兩個人的一些小矛盾，咖啡館便關(guān)門了。但也正是因為咖啡師的經(jīng)歷，我喜歡上了這種崗位，因為我可以在某些原料的基礎之上，通過自己的一些想法和創(chuàng)意，做出一款新的產(chǎn)品。
咖啡館關(guān)門之后，我就來到了一家五星級餐廳做咖啡師，也是在這里認識了帶我踏入調(diào)酒師行業(yè)的前輩。大概學了半年左右，我就從餐廳餐吧的調(diào)酒師學徒出師來到了北京泛三里屯商圈的一家中檔左右的商業(yè)性酒吧。
我現(xiàn)在工作的酒吧依舊是位于泛三里屯商圈，不過人均300-400元的消費水平，已經(jīng)可以稱得上是偏高端了。也正是因為我服務的酒吧檔次不斷提升，身邊就會有很多朋友認為，調(diào)酒師的工資是不是很高？是不是位置越好工資就更高？
事實上，調(diào)酒師的工資和酒吧的人均消費以及地理位置之間，沒有特別大的關(guān)聯(lián)。
像調(diào)酒師、服務生，在酒吧里都屬于一線部門，看似每天穿梭在大城市的頂級繁華商圈，接觸很多時尚、洋氣的人，但其實卻是徹徹底底的“打工人”。每個月拿到的工資遠遠不如酒吧那些負責宣傳、公關(guān)等二線部門同事拿的多。
調(diào)酒師的工資的高低主要取決于調(diào)酒師級別，一般調(diào)酒師的平均月薪在8000元左右，首席調(diào)酒師，月薪也就是在1.2-1.5萬元之間，主調(diào)酒師工資會高一些，但這個級別的調(diào)酒師主要工作不是調(diào)酒，而是負責更新酒吧酒單、保證每天的供貨和出品，要在顏值和質(zhì)量上把關(guān)每一杯酒。
可能很多人認為，這工資也不算低呀，畢竟可以實現(xiàn)“酒自由”。但其實并非如此，酒吧的工作時間來說不是很不穩(wěn)定，熬大夜甚至通宵都是時有發(fā)生的事。理論上我們每天晚上7點到凌晨2點工作，但如果偶爾遇到節(jié)假日或者一些特殊的節(jié)日，便會加班到凌晨5點甚至時間更長。
也正是因為總是需要通宵，酒吧為了保證調(diào)酒師加班之后不影響第二天的正常工作，一般會為調(diào)酒師提供住宿。很多人會覺得在北京這樣房租很高的城市可以免費住宿已經(jīng)是件很幸福的事兒了，可事實上住宿條件真的不怎么樣，都是幾個調(diào)酒師擠在一個房間里，住上下鋪，真的遠遠比不上公司其他部門可以享受租房補貼，選擇自己想住的地方去住。
但怎么說呢，雖然我們的工作和工資，遠遠沒有看上去那么有意思，但卻可以接觸到很多不同領(lǐng)域的人。尤其是當你工作的酒吧偏向于高檔酒吧時，你認識的人也會偏向于社會上的中高端人士。而對于我自己來說，本身進入這個行業(yè)也不是因為它的工資以及外表看上去的那種“高大上”。盡管已經(jīng)做了四年多的時間，但我對這個行業(yè)還是充滿了熱情，也依舊在不定期的調(diào)制出自己的原創(chuàng)
*文中詩詩、歐陽、墨墨、貝斯、謝芝、蘇集、Lily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