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母榜 畢安娣
編輯|王靖
用積極男孩形容年過半百的馬斯克,居然沒有什么違和感。在B站,一段只有33秒的馬斯克采訪剪輯,播放量超過10萬次,標題就是“如何保持樂觀”,那句“我寧愿錯誤的樂觀,也不要正確的悲觀”,擁有成為手機壁紙的潛力。
但是,這也許只是馬斯克的一個愿望、一個期許,事實是,悲觀若是正確的,馬斯克不僅會仔細咀嚼,還會堅定不移地傳播給全人類,甚至發(fā)推特與大家分享。
新年剛剛走過20個日夜,繼“經濟衰退”之后,馬斯克已經通過他的快樂老家——推特——發(fā)布了又一個警告:人口不會過剩,而會不足,甚至都沒有足夠的人類分給火星了。
“馬斯克發(fā)出警告”這件事,已經成為每年多次上演的例行好戲。
這甚至已經成為國外視頻博主的取材寶庫,在油管搜索相關關鍵詞,可以看到若干馬斯克的警告集錦,或者對某一警告的解讀。其中最高的視頻播放量超過700萬,超過100萬的視頻也有超過10個。
“馬斯克發(fā)出最后的警告”“馬斯克:為時已晚”“馬斯克:我已經警告過你們了”……如果你今天過于快樂,光是看看這些標題就已經足夠治郁。
一個樂觀的悲觀主義者身上,同時兼具兩種特質。樂觀留給處世,干就完事兒了,悲觀則是底色,說到底萬物皆空,“生命的意義在于過程”。
A
這次的警告不是一條推特,而是一串。他不僅援引“2020年美國出生率創(chuàng)新低”“全球出生率驟降預測”等報道,還重提聯合國的“世界人口前景”預測,稱其對未來將“人口過?!钡呐袛嗍菬o稽之談。
馬斯克同一天連發(fā)數條推特討論人口問題
“人口崩潰”這個擔憂已經在馬斯克心頭盤亙多年。
早在2017年,馬斯克就曾在推特中表示:“世界人口正在加速走向崩潰,但似乎很少有人注意或關心。”
到了2019年,聯合國發(fā)布世界人口展望報告,估計到2050年地球人口將達到97億,并警告稱,在未來30年里,全球將會新增20億人占據地球生存空間,到本世紀末,全球人口預計將會達到110億人。馬斯克再次發(fā)推表達不同意見,他援引挪威學者Jrgen Randers的觀點,其在2012年出版的《2052:未來四十年的全球預測》一書中表示,全球人口將在2040年左右開始減少。
“真正的問題不是‘人口過?!?,而是老齡化和人口衰退?!?/p>
也是在2019年,人工智能大會上,馬斯克就與馬云并排而坐,討論過人口問題的嚴峻性:“人們常說移民火星,但是……人從哪兒來?火星也需要人去住,現在沒有人,只有一群機器?!?/p>
在這場持續(xù)四十分鐘的對談中,對人口問題的擔憂,是倆人少有的共識。
疫情之后的這兩年,馬斯克似乎愈發(fā)焦慮,提及人口問題的頻率也在提高。就在剛剛過去的12月,華爾街日報CEO峰會上,馬斯克就呼吁大家多生孩子,人口不夠,文明將會崩潰。
“我認為文明面臨的最大風險之一,是低出生率及其持續(xù)迅速的下降。很多人——包括聰明人——覺得這個世界上的人太多了,認為人口增長已經失去了控制,(事實)完全相反。如果人們不更多地生孩子,文明將會崩潰?!?/p>
說完這段話,他還加了一句:“記住我的話。”
就馬斯克本人而言,這正是他視角中“正確的悲觀”,而他正在不遺余力地告訴大家自己的判斷。并且與此同時,在行為上,他一如既往的積極投入。馬斯克將特斯拉定義為“機器人公司”,談及未來,他將其意義落在了對勞動力的替代——因為,在他所看到那個并不遙遠的未來,勞動力是不夠的。
更個人的“實踐”是,馬斯克與兩任妻子孕育了六個生命,馬斯克在近年不止一次地將自己稱為榜樣。人口崩潰是人類文明的巨大威脅、人們應該(像他一樣)多生孩子,同樣的話他在12月的另一場播客采訪中也重申了一遍。
看來,油管博主的視頻封面并不聳人聽聞,有時候馬斯克發(fā)出的警告,還真就是十萬火急的調調。
B
在人口問題上,馬斯克的警告并沒有招致太多相反的聲音,這其實是個特例。更多的時候,馬斯克都會招來爭鋒相對的對手。
就在那場馬云和馬斯克的對話之中,除了人口問題,倆人幾乎就沒有什么共識了。而其中最核心的,就是對于人工智能的不同態(tài)度。
彼時媒體就將之稱為“人工智能的樂觀者與悲觀者交鋒“,B站中,這場對話的視頻標題被起為“風清揚對話鋼鐵俠”。
馬云的樂觀的確顯而易見,他將智慧與聰明區(qū)分開,認為人工智能聰明但并不具備人類的智慧:“很多人擔心人工智能,他們需要對自己有更多的自信。”實際上,馬云在那場對話前的幾個月,于諾獎得主對話中,也表達過對人工智能的樂觀:“今天,很多人討厭人工智能,但未來,如果沒有人工智能整個社會就沒辦法運轉?!?/p>
而馬斯克則一如既往地對人工智能保持謹慎態(tài)度。他不僅認為人工智能將遠超人類,而且正因為人類的普遍自信,使得他對未來“失控”的擔憂更添陰霾。
從2014年開始,馬斯克就不斷發(fā)出對人工智能的擔憂,甚至將人工智能稱作比核武器還危險的事物。和人口問題一樣,馬斯克強調“請記住我的話”。
這個觀點多少年來不曾改變,除了與馬云的交鋒以外,馬斯克與扎克伯格也曾有過互懟。扎克伯格在2017年的一場直播中,被問到如何看待馬斯克的人工智能威脅論,大剌剌地回答說人工智能的反對者與末日鼓吹者太過消極,而且很不負責任。馬斯克則發(fā)推隔空嗆聲扎克伯格對這個領域的認識很有限。
除了人工智能失控地發(fā)展將會威脅人類以外,在馬斯克的眼中,人工智能“作妖”的方式還有很多種。比如人工智能的競爭將有可能帶來世界第三次大戰(zhàn),這是2017年馬斯克發(fā)出的警告,他呼吁監(jiān)管機構引導人工智能的技術發(fā)展。
兩種陣營的交鋒還在持續(xù),究竟是陰謀論者別有用心,還是短視者盲目樂觀,目前還沒有定論。
但馬斯克顯然不會讓自己的擔憂僅僅停留在心中,也不會寄希望于外部,對于人工智能的威脅,馬斯克的最積極應對就是腦機接口業(yè)務,他所創(chuàng)辦的“神經連接”Neuralink公司,正是可以通過植入芯片提升人腦能力,讓人腦有望與人工智能平等溝通——免得未來有一天,人工智能與人溝通完全是對牛彈琴。
C
細看馬斯克所展開的若干事業(yè),每一項背后都有著某種危機感的驅使。Neuralink是與人工智能溝通的準備,特斯拉機器人(和自己的孩子)是對人口崩潰的應對。而SpaceX的太空事業(yè),致力于人類最終稱為多行星物種,背后是對人類滅絕的擔憂。
前幾天馬斯克還在推特中說:“太陽膨脹可能會導致地球上所有物種滅絕,包括人類。只有讓生命多行星化,才可以避免這種命運?!?/p>
同樣走“太空殖民”路線的貝索斯,相比而言出發(fā)點就樂觀得多。在貝索斯的愿景中,太空殖民地將會建造在離地球很近的地方,地球被保護起來,在太空出生的人們可以回去參觀,就像逛公園一樣。
這個愿景在馬斯克看來自然是毫無意義的,既然太空殖民的背后動因是擔心太陽膨脹導致的物種滅絕,那靠近地球的殖民地也難逃被燒死的命運。
閉上眼睛想象兩種未來,馬斯克的多行星殖民多少有些悲壯,而貝索斯則勾勒了一幅世外桃源畫卷。
同樣地,在特斯拉與太陽城的新能源事業(yè)背后,是對能源危機的擔憂。早在特斯拉收購太陽城的前一年,馬斯克曾在一檔電臺節(jié)目中發(fā)出警告:“本世紀我們需要解決的最大問題,是可持續(xù)能源生產和消費的問題。”
在馬斯克的眼中,人類依賴這種日益減少的資源,這行為很“瘋”。既然對環(huán)境有害,而且遲早用完,人類為什么不早早調轉船頭,為什么要在一條死路上一邊哀嘆一邊前進?
有意思的是,縱觀馬斯克的這些警告,無一不提到“人類文明”。說到底,馬斯克的最大擔憂,就是人類文明的終結。工作狂看起來跨界做了很多事,其實不過都是在為人類文明的延續(xù)而奮斗罷了——至少馬斯克的故事是這樣講的。
這個故事目前為止還是有相當的說服力的,馬斯克的邏輯自洽,人類文明與他當下所展開事業(yè)之間的關系,也與他自己的人生一致。馬斯克在華爾街日報CEO峰會上,雖然談到了對人口下降的擔憂,但卻表示自己并不想要永生。
他的理由很清奇:如果不是固有一死,還真有可能沒這個動力和壓力做這么多事情了。換句話說,生命的有限讓生命更有意義。
當然了,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站在橋上的馬斯克揮舞雙手大喊危險的時候,也有人看著馬斯克,覺得這人本身就是個危險。
去年12月,歐洲歐洲航天局局長約瑟夫·阿施巴赫已經敦促歐洲大陸領導人停止助長埃隆·馬斯克主宰新太空經濟的雄心。他警告稱,缺乏協(xié)調一致的行動意味著馬斯克正在“自己制定規(guī)則”。
那個想要撫平焦慮地積極男孩,最終成為了別人的擔憂。
參考資料:
中國財經:《馬云馬斯克上演“雙馬對話”:人工智能的樂觀者與悲觀者交鋒》
虎嗅:《貝索斯的“流浪地球”,竟是一根柱子 》
茶馬星球視野:《原創(chuàng) 聯合國預測未來30年人口大增,埃隆馬斯克唱反調:人口將面臨崩潰 》
新能源視野:《原來馬斯克真正野心在于能源》
品玩:《馬斯克的特斯拉準備收購太陽城,上火星前先解決地球的能源問題》
BI中文站:《馬斯克:本世紀最需要解決的問題是能源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