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財經(jīng)故事薈 王紅霞
編輯|陳紀英
在山清水秀的幽靜之地,一個木屋,一個院子,養(yǎng)花、種菜、有貓狗相伴,遠離塵囂,歲月靜好,這是否也是你憧憬的生活?
在豆瓣“我們都渴望隱居”小組中,就聚集了這樣一群人,“久在樊籠里,復(fù)得返自然”。他們試圖逃離高度內(nèi)卷的城市文明和996的職場高壓,像梭羅一樣,尋找離群索居、返璞歸真的“瓦爾登湖”。
隱居,更像是通過逃離世俗的方式,去尋找和重塑自我。正如梭羅所說,“大多數(shù)人,在我看來,并不關(guān)愛自然。只要可以生存,他們會為了一杯朗姆酒出賣他們所享有的那一份自然之美。感謝上帝,人們還無法飛翔,因而也就無法像糟蹋大地一樣糟蹋天空,在天空那一端我們暫時是安全的?!?/p>
不過,向往者眾,行動者少,擺在眼前的現(xiàn)實障礙不少。
第一道關(guān)是錢:攢多少錢才能隱居,隱居后的收入來源是什么?種菜砍柴的辛苦,遠離人世的孤獨,不是誰都能忍受,找到合適的隱居地也不容易;
接下來是面對未來的不確定性:不工作會不會焦慮,長期跟社會脫節(jié)有沒有風險,離群索居是不是安全,社保斷交怎么辦?
還有一些軟性的阻礙,隱居意味著一定程度上放棄世俗生活,父母的反對和催婚,親友舊識的非議等等…..
總之,隱居是不少人感性的憧憬,但在道道難關(guān)面前,隱居只能是慎之又慎的理性決策,也只有極少一部分人才能踐行。我們找到了幾位行動起來的年輕人,他們展示了隱居生活中的酸甜苦辣。
不體檢沒社保,種菜打柴自給自足,卻逃不過父母催婚
守靜,90后,隱居湖南鄉(xiāng)村4年,三人同行
守靜隱居時26歲,但這個念頭早在高中就模糊的出現(xiàn)了。
應(yīng)試教育的壓力讓守靜高中就開始失眠,畢業(yè)后又接著熬夜加班,連軸轉(zhuǎn)了4年后,身體開始發(fā)出信號:眼睛干澀、腰酸背痛,更可怕的是長期無法改善的失眠。
守靜看到了生活的盡頭:身體一步步垮掉,要么得大病,要么就是一身小病。
守靜的境況只是縮影。一份《部分城市居民健康狀況調(diào)查報告》稱:55%受訪者睡眠狀況較差,25%的受訪者感覺生活和工作壓力很大。
首當其中的就是健康風險,2019年1月發(fā)布的《中國中青年心腦血管健康白皮書》顯示,20~29歲的心血管病高風險人群占比已經(jīng)達到15.3%。
年輕人拿命換錢值不值?守靜開始反思。
幸運的是,守靜的身邊還有兩個志同道合的伙伴。她們都有一個瓦爾登夢,對城市喧囂感到疲倦,向往寧靜清澈之境。
“也不記得是誰先提出隱居的想法了,反正一拍即合,經(jīng)常趁著節(jié)假日外出尋找隱居地”。三個姑娘先是在重慶附近的農(nóng)村考察過多次,又深入秦嶺、終南山、廣東山區(qū),花了兩年多都沒找到理想居所。
直到某次去秦嶺徒步旅行,偶然遇到一所廢棄的房屋,戶主搬遷到了鎮(zhèn)上,她才跨出了隱居的第一步。但住了一段時間后,又因房子被拆遷,不得不再次搬家,經(jīng)過長距離的多次考察,守靜最終搬到了湖南。
守靜看中的位于秦嶺附近的廢棄房子
中國的地形與氣候條件豐富多樣,四季如春型如云南、兩廣、海南一帶,四季分明型就更多了,選擇多樣,但找到合心的仍需運氣。
守靜的要求很簡單,環(huán)境幽靜、空氣清新、有菜地、有柴有山就滿足了, “風景不重要,去過的地方很多,風景都看夠了,供暖也不必要,冬天我喜歡通過挖地、劈柴、運動等方式取暖,既能鍛煉身體,又不至于陷入慵懶怠惰,但求四季分明,能體驗不同的風物感受,而且有冷熱循環(huán)對身體也是好的”。
三人都是行動派,自從決定隱居后,她們就沒再糾結(jié)過,遇敵殺敵,遇佛殺佛,不達目的不罷休。
但父母堅決反對:首先是安全,山里會不會有野獸、毒蛇?女孩子住會不會遇到壞人?然后是事業(yè)和家庭,年紀輕輕跑山里去,一不上班二不結(jié)婚生子,這怎么行?
“前一點質(zhì)疑還好應(yīng)付,我們住的地方算不上深山老林,淺山地帶最威猛也就是野豬了,但野豬主要吃素,不會刻意攻擊人。至于壞人,現(xiàn)在農(nóng)村街道已經(jīng)有監(jiān)控攝像了,犯罪成本太高,何況村里多是老人孩子,我們?nèi)齻€健康靈活不是那么好對付的?!笔仂o對父母循循善誘。
但后一個質(zhì)疑就不易回應(yīng)了。4年的隱居生活,守靜大部分靠積蓄維持,偶爾網(wǎng)上做翻譯賺點外快。她也一度擔憂過,長時間沒收入會不會焦慮?幾年后會不會和社會脫節(jié)?
這是每個隱居人要面對的生存問題。被城市文明喂養(yǎng)的現(xiàn)代人回歸自然,拿什么技能去換生存資料?
守靜的處理之道頗為佛系,“當下和未來之間隔了很多時間和空間,只有走近了才能看得到,想不清楚那索性就親自去試試吧。”
“盡人事,聽天命”是守靜的策略,但對父母而言,這無法成為安慰。他們無法理解女兒為何放棄穩(wěn)定的工作,拿起鋤頭種地,揮舞斧頭劈柴,成為滿手起繭的“農(nóng)人”。
但守靜對此甘之如飴,她從劈柴挑水、翻土犁地、除草種菜的勞作中,找回了久違的踏實感,手上碌碌但心思空空。
三人搭伙兒,過得有聲有色,種菜是最關(guān)鍵的“公共事務(wù)”,這決定了能不能吃上飯。厭倦了城市各種化學物質(zhì),她們追求原生態(tài),拒絕農(nóng)藥化肥,自學防治蟲害,一年光南瓜就收獲了幾百斤,吃不掉的背到山下去賣,賣不出也不著急,索性就爛在地里做堆肥。
守靜三人的種菜筆記
山里的生活開支不大,房租一年1000元三人平攤,蔬菜自種,需要買的只有糧油米面、日用品,連護膚品也不用,冬天只抹一點甘油,“美好的心情、健康的飲食、規(guī)律的作息、干凈的環(huán)境才是最好的護膚品”。
起居標準也降到最低,撿來木頭搭幾個擱板就是衣柜,竹子捆幾下就成了鞋架,家電只有烤箱和鍋。連冬天下山洗澡的花費都免了,室內(nèi)用塑料膜搭個臨時浴室就搞定了,可謂家徒四壁。
“來到山村就別想著購買力了,我本就不是奔著世外桃源的浪漫去的,主要是為了追求健康的環(huán)境和省察內(nèi)心的契機,心態(tài)放平了就覺得有吃有穿,有理想的朋友,有遮風避雨的住所,就真的很幸福了?!?/p>
自制“衣柜”和手工馬扎
她們也不繳納社保,不體檢,守靜有自己的理論——小病不用治,大病沒錢治也不易治好?!跋啾柔t(yī)院,我更相信進化了幾億年的身體免疫系統(tǒng),自己保障健康和安全才是掌握命運的開始。”
這樣的極簡生活,花不了多少錢,“一年不超過一萬,如果要隱居個三五年,只要攢夠幾萬塊就行了?!?/p>
前兩年守靜專心恢復(fù)身體,每天練瑜伽、八段錦、冥想、睡覺,其余時間用來生活:做家務(wù)、種菜,爬山探索,就這樣長達10多年的失眠,竟被徹底治愈了。
身體的本錢有保證了,才有心思考慮未來。
這兩年守靜開了個名為“守靜隱居”的公眾號,分享隱居生活和感受,她并不想吸引觀眾,只期待與志同道合的朋友碰撞交流,同時又能探索掙錢的可能性。
更遠的事她就沒打算了,正如當初隱居時就沒有刻意籌劃一樣,“什么時候不想了就回到城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青山對我來說就是身體、思維架構(gòu)、心態(tài),先把這些通達了、理順了、放平了,其他自然而然會來?!?/p>
她很清楚這樣的神仙日子不可能長久,“錢花完了還沒找到生存道路自然是要去工作的,目前打算再隱居個一兩年,可能會去四季如春的云南或海南考察,也會逐步跟外界交流,看情況吧,不想太遠的事,大多數(shù)人正是因為每天為未來謀劃才錯失當下,所以我的理念是過好今天,持續(xù)改善身體和豐富認知,未來就不會讓人失望。”
前獵頭30歲隱居鄉(xiāng)村,再不行動就沒機會了
安雅,隱居成都鄉(xiāng)下2年,兩人為伴
安雅快30歲時決定隱居,對她來說,30歲仿佛是一個分水嶺,如果還不做出點什么改變,以后恐怕就更沒勇氣了。
隱居的想法起始于大學畢業(yè),但那時資金、閱歷都比較欠缺,內(nèi)心也不確定這就是自己想要的。
熱愛或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安雅一直酷愛大自然,爬山、露營、徒步。畢業(yè)后她穿梭于多個城市,最后定居在成都。在她看來,成都有草原、荒漠、雪山,包容性高,風土人情很有吸引力。
隱居的契機正是來自某次偶然的戶外行,她和朋友在成都周邊游時看到一個院子,很是喜歡,兩人坐在村頭的稻田邊聊了很多,當場便決定租下來。
鄉(xiāng)下沒有外賣,必須學會“自給自足”
和守靜不同,安雅原來的工作并沒有很大壓力,她做獵頭,在公司的業(yè)績非常好,離職時領(lǐng)導(dǎo)一直挽留。但升職加薪,并不是安雅想要的,“做獵頭就算我做到VP級別,也不怎么高興。”
所以奔赴山村,并非逃避和厭倦,純粹是心之所向,“村里沒有高樓大廈,地廣人稀、視野豁達、人際交往簡單,加上我性格喜靜,愛獨處,愛養(yǎng)貓貓狗狗,大自然和小動物兩全其美,這讓我感到平和舒適?!?/p>
即便自我認知如此清晰,做決定也不容易,安雅不免顧慮,“我并非技術(shù)性人才,不知道靠什么維持生計,在這種情況下,也顧慮父母的想法,一沒收入,二年齡大了還沒結(jié)婚,說服他們很難?!?/p>
剪不斷理還亂。30歲的迫近給了安雅臨門一腳的勇氣,她等不及了,沒有答案也要上路,“不如破釜沉舟試一次,給自己五六年的時間,如果還不能解決收入問題,再回城市上班”,這是她心理上的退路。
但她清楚這條退路有多難,五年后自己恰好35歲,30+未婚未育女性的職場困境,她見多了。
大部分公司出于對婚假、產(chǎn)假等成本的考慮,面試30+未婚女性時,總會問到“什么時候結(jié)婚?”,“打算什么時候要孩子”等個人問題。所以有人調(diào)侃,各行各業(yè)都在內(nèi)卷,但30 +未婚女性連內(nèi)卷機會都沒有。
不過,安雅想得透徹,“那是或早或晚都要面對的,我只是把壓力提前到30歲,在更年輕的狀態(tài)下去探索。”
她相信自己不會走到潦倒無望的一天,辭職前她只做了健康方面的托底準備——一次全身體檢,配了一個百萬醫(yī)療保險,就義無反顧了。
沒想到剛住進去,就碰上暴雨,房屋年久失修很快就漏得滴滴答答,原定的鋪地板、安裝床鋪等工程,只能擱置。安雅和貓狗擠在一起,住了十多天地鋪。
屋頂修好后,換到新環(huán)境的不適感又開始躁動,大多時候無人疏解,只得等時間慢慢療愈。
修整鄉(xiāng)下的舊房子
善于獨處是隱居者的必備技能,隱居地多為山里或村里,周圍人煙稀少,也沒娛樂設(shè)施。大把的時間一個人怎么捱過呢?看綜藝刷抖音未免消沉,也違背了隱居初衷,只修身養(yǎng)性也會疲勞乏味。
安雅有自己的心得:要有多種愛好來切換,不然很容易在安逸中頹廢,閑下來也容易焦慮,這就喪失了隱居的意義。她把小日子安排得滿滿當當:看書、種菜、跑步、爬雪山、改造家具、做貓爬架、腌魚、釀酒、養(yǎng)雞仔、撿流浪小動物、趕集...
種菜是不少隱居者的普遍選擇
時令的儀式感被她安排得像一幅畫卷:立夏的雞蛋、小龍蝦,中秋的月餅、大閘蟹,冬至的水餃,跨年夜的篝火“派對”、春節(jié)的對聯(lián)、年夜飯,安雅讓生活徹底融進四季中。
和守靜的修養(yǎng)身心不同,安雅的隱居更像是踐行三餐四季的生活本質(zhì)。但再詩情畫意的生活,也免不了現(xiàn)實的拷問——錢從哪兒來?
安雅每月必要的開支包括:房租750,醫(yī)保400多,生活費500左右,貓糧100多,偶爾的人際來往500左右,還要余留一部分用于小病就醫(yī)等風險,雜七雜八加起來每月要有3000左右的進賬,才能滿足最低預(yù)算。
安雅嘗試過寫作投稿,但自己并非專業(yè)出身,而且稿費太低;
幫朋友運營公眾號,覺得仍是在給別人打工,擠壓了原本屬于自我的時間空間;
想過做線上店鋪,但找不到合適貨源,自己又沒有經(jīng)營頭腦;
愛做手工,鉤織包包、鞋子等作品出售,帶來一點點收入,但很不穩(wěn)定;
學習烘焙,尚未變現(xiàn),大多是請朋友免費品嘗。
安雅的手工作品難以穩(wěn)定變現(xiàn)
沒解決的不止生計問題,還有父母的擔憂。父母與她促膝長談?chuàng)Q來的臨時開朗,回頭在親戚們的頻繁“關(guān)心”中,又再度被焦慮取代。
安雅覺得,兩代人的觀念永遠達不成和解。這也是她選擇不回老家隱居的原因。她堅信生活的意義要由自己來定,正如她在朋友圈的叩問——“你是生活意義的創(chuàng)造者?還是一個二手貨?”
她從不擔心年齡漸長會是情感的障礙,而且有了丁克的模糊念頭,雖向往知心伴侶,但一切順其自然?!鞍催@個趨勢,父母的擔憂大概率要成為既定事實了,但其實我并沒有刻意要成為少數(shù)人,不走到那一刻,我也不知道會衍生出什么想法。”
面對現(xiàn)實難題,她和守靜共同的策略是:不想太遠,關(guān)注當下,信任自己有處理好未來各種境遇的能力。這也許是她們面對不確定也能付諸行動的關(guān)鍵內(nèi)核。
隱居不敢躺平:開民宿投資十萬,年進賬兩千
周銘,90后,隱居北京郊區(qū)2年,一人獨居
周銘隱居前做了5年的自由攝影師,他帶著2只貓住在北京市中心僅有9平米的老舊胡同平房中,月租只有500,后來平房要拆遷,周銘才下了決心。
自由攝影師聽起來是個不錯的職業(yè),但就像律師有錢的占比不到一成一樣,周銘不是有錢的少數(shù)派,收入很不穩(wěn)當。但他不肯為賺錢犧牲自由,“我一直很窮,但又不愛上班,所以就這么維持著現(xiàn)狀?!?/p>
搬到鄉(xiāng)下住的念頭三四年前就有了。他雖在城市長大,但從小就知道鄉(xiāng)下好玩,植物、空氣、水、陽光、安靜的環(huán)境、健康的食物,這些城里沒有的氛圍感,深深吸引著他。
但人都有惰性,被現(xiàn)狀驅(qū)動著往前跑,而且下鄉(xiāng)也有風險,所以這個念頭一直擱置了多年。直到平房拆遷,城里找不到便宜的房子,再不行動就無處可歸了。箭在弦上,周銘決定出發(fā)。
他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凡事都有風險,反正人生已經(jīng)窮到底了,再“混”幾年試試,要是失敗,那就回去上班。
和守靜、安雅不同的是,一開始他就想好了要利用鄉(xiāng)下條件賺錢:做鄉(xiāng)野私房菜和艾灸養(yǎng)生,“鄉(xiāng)下獨特的環(huán)境走養(yǎng)生策略,應(yīng)該很有機會,而且我平時就積累了艾灸和做藥膳的技能,對轉(zhuǎn)化能力有信心?!?/p>
一直“喊窮”的周銘,卻在北京郊區(qū)租了個更貴的房子作為“鄉(xiāng)村事業(yè)基地”,150平的毛坯房,一年三萬租金。第一年斷斷續(xù)續(xù)的裝修,花了10萬左右,除了積蓄還借了不少錢。
北京郊區(qū)的一些民房也不便宜
誰料開張后只接待過幾個客戶,就碰上疫情封村了,花了10萬多元的成本,最終只有一兩千的進賬,周銘只好邊維持邊另尋他路。
本著“靠山吃山”的策略,他盯上了村子附近的皂角樹,嘗試開發(fā)植物皂角洗滌劑售賣,方法是現(xiàn)學的:把皂角泡軟——煮好打碎——將濃湯曬干——捏制完成,長期自由職業(yè)的他習慣了自己找路子。
隱居不是躺平,比起打工,隱居需要更多擁抱變化的適應(yīng)性。
周銘自嘲是“正宗首都鄉(xiāng)村貧困孤寡老人”,賺錢能力一直是他的短板,但并不影響他的生活熱情。
在大眾看來粗陋窘迫的鄉(xiāng)下生活,卻處處令他欣喜,為了節(jié)省開支而做的種種探索,也帶來別樣趣味。
種菜是節(jié)省的必選項,周銘學著種胡蘿卜、南瓜、番茄、豆角、秋葵等作物,吃不完的曬成南瓜干、蘿卜干、豆角干。遇上旱澇收成不好,或者被野豬偷吃時,周銘就去山上挖野菜,蕁麻、槐花、野蔥、苦菜,連白菜幫子也不舍得扔,風干后用山楂醬泡幾天就成了“周式酸白菜”。
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周銘菜單上的是:胡蘿卜干拌面、生白菜葉拌面、槐花湯面、烤花生蘿卜飯、果丹皮拌飯、自制土豆面包......不能說是苦行僧,但也是很多人無法下口的。
周銘自制簡易“烤箱”
當事人卻不以為意,“來到鄉(xiāng)下才知道以前在城里有多苦,現(xiàn)在有貓揉、有瓜吃、有包啃、有花看,就是很好的生活了。”
周銘一個人住,但從沒有孤獨感,他得意的說,“我社交能力好的很,能跟任何人聊天,社交困擾是不存在的?!?/p>
他也善于自己找樂子:
用木棍做了把“明式交椅”,連貓都不稀罕賞光,只好淪為朋友圈展覽的藝術(shù)品;
周銘的自制椅子并不實用
用舊磚、黏土、草桿制作火箭爐燒炕,再放上個不銹鋼大盆就成了兼職烤箱;
為了省水,研究出用平行溝和星形溝在旱地種紅薯苗;
為了偷懶,發(fā)明了全程不沾粉不沾水只用筷子的懶人面包;
喜歡木工,就把平底鍋、健腹輪都換上木把手;
面對父母催婚,周銘也學會了“避實就虛”,“結(jié)婚我不拒絕啊,但也沒人要跟我結(jié)婚啊,找來找去很花時間的,而且生怕不合適還得離婚惹父母生氣。生小孩嘛,有錢可以生,所以還是窮,這樣說就沒問題了?!?/p>
現(xiàn)在,周銘的私房菜已經(jīng)恢復(fù)營業(yè),皂角洗滌劑的探索也在繼續(xù),賺錢之道尚未走通,不過,即便賺不到錢,他也愿繼續(xù)“游戲鄉(xiāng)間”。
周銘正在試做純天然皂角洗滌劑
會永遠隱居下去嗎?周銘也不知道,畢竟,堅定的自然主義者梭羅,也僅在瓦爾登湖旁邊逗留了兩年,就重新踏入了熙熙攘攘的世俗生活。
(采訪人物皆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