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娛樂硬糖 顧韓
編輯 | 李春暉
延遲退休、“蹭老式”消費、活力老年與脆皮青年……關于“老年”的種種話題不斷沖擊著我們對老年生活的想象。如果老齡化必然到來,時代的機會在哪里、娛樂的風又會吹向何處?其實不用等到“我們這代人老了”,事情已經(jīng)在起變化。
眾所周知,2014年前后,隨著劇集主場由電視臺向視頻網(wǎng)站遷移,影視圈一度“媚青”嚴重。瘋狂翻拍仙俠奇幻,一些傳統(tǒng)的、面向中老年的品類遭到擠壓而凋零,甚至成為互聯(lián)網(wǎng)獵奇嘲弄的對象。但略顯諷刺的是,當流量明星與流量劇集需要論證國民度時,又少不了要拉父母爺奶下場——“我媽也愛看”。
然而,當時間來到2024年,形勢陡然逆轉(zhuǎn),輪到年輕人們的上頭、熱議來為老年爆款背書了。
不算令人意外,這又發(fā)生在“春江水暖鴨先知”的短劇界。今年7月,老年甜寵還是只有兩三試水的新鮮事物。待到金秋9月,這一賽道已然穩(wěn)定成型、入場者眾,甚至出現(xiàn)了代表性爆款——8月底上線的《閃婚老伴是豪門》一路刷新內(nèi)外紀錄,正朝著現(xiàn)象級作品的程度邁進。
誠然,短劇目前依然受制于成本,但這迭代速度確實足以令萬年記吃不記打的古偶、現(xiàn)偶們汗顏。老年甜寵究竟有何魅力,異軍突起的短劇廠牌究竟掌握了什么流量密碼,它能給短劇、長劇甚至更廣泛的大眾文娛消費帶來怎樣的啟示?
老年題材,不止于老年
《閃婚老伴是豪門》由打造過《我在八零年代當后媽》、《引她入室》等諸多短劇爆款的頭部廠牌聽花島推出,劇情一如既往直白地寫在片名里,是一個典型的霸總隱瞞身份先婚后愛、拯救善良灰姑娘于水火的浪漫故事。只不過,主人公換成了中老年人。
播出至今,該劇取得的成績與影響力已經(jīng)超出常規(guī)熱門短劇。在抖音,《閃婚老伴是豪門》僅在“團圓劇場”的專輯播放量已經(jīng)突破5億,話題總量突破25億;在全網(wǎng),該劇9月份曾多日蟬聯(lián)dataeye短劇熱力榜榜首。
付費用戶畫像顯示,該劇吸引到的不只中老年人,還有相當一部分30+、甚至20+的人群。跨年齡的影響力,這在視頻評論區(qū)的網(wǎng)友玩梗、微博小紅書的安利自嘲,以及主演鄔倩的漲粉走紅上都有體現(xiàn)。眾所周知,父母輩的追劇習慣比較單一,年輕人才有這么多額外的需求和精力。
同時,作為聽花島春節(jié)以來最掙錢的短劇,它令外界得以一覽真實的短劇營收水位。
“團圓劇場”為聽花島直接開設的原生端賬號,專輯在部分試看之后需付費解鎖,直接為片方帶來收入。該劇以190w+的純收入成為端原生模式的新標桿,加上小程序付費投流等舊模式之后,總收入則預計在600w左右,并沒有傳說中的“靠兩部短劇賺一個億”。
相比之下,更加值得關注的其實是該劇的社會效益。播出至今,它所收獲的關注已經(jīng)不止于文娛領域,而是陸續(xù)得到了科技、財經(jīng)、甚至都市報等傳統(tǒng)媒體的報道,呈現(xiàn)出與爆款地位相匹配的影響力。
為何這部老年短劇會引發(fā)如此反響?一切真爆款都是和時代情緒互相成就的產(chǎn)物,《閃婚老伴是豪門》也不例外。
首先,正如前文所述,近十年來,將中老年人放在故事中心與核心用戶位置的文娛內(nèi)容太少了,更別說是這種霸總甜寵的造夢模式。年輕人這邊則是久經(jīng)古偶現(xiàn)偶轟炸,對套路不勝厭煩。老年主角與霸總甜寵的新奇組合令這兩種觀眾都眼前一亮、各取所需。
其次,隨著社會老齡化趨勢顯著、外加短視頻成為全民應用,“銀發(fā)一族”逐漸走出曾經(jīng)的邊緣沉默狀態(tài),網(wǎng)絡存在感與用戶價值猛增。就說這個9月,不僅老年短劇大出圈,還有根據(jù)50歲阿姨自駕游改編的電影《出走的決心》上映,引發(fā)強烈反響。過氣男星爭當下一個“秀才”、通過向中老年女性提供情緒價值轉(zhuǎn)戰(zhàn)電商帶貨,也成為熱門話題。
眾多社會現(xiàn)實都在指向:中老年人需要被關注、被解決的不僅是各種實際問題,更有豐富的情感需求。誰說五六十歲就不能離婚、戀愛、尋找自我、開啟新生了呢?這一方面蘊藏著不小的商機,另一方面也是難得的創(chuàng)作藍海。只不過,如何服務好中老年人群,全社會都忽視已久、需要重新學習,影視圈也不例外,以免一不小心,關懷就成了消費。
《閃婚老伴是豪門》之所以能夠一馬當先,正因為它率先做出了賽道內(nèi)的“細糠”。不是簡單的搞反差玩獵奇,而是帶著誠意與思考為中老年觀眾造夢。甚至它的創(chuàng)作與熱播,也給了外界一個了解中老年人內(nèi)心訴求的機會。
甜寵爆款,不止于愛情
嚴格意義上講,《閃婚老伴是豪門》并非老年甜寵的開創(chuàng)者。但它在此前探索的基礎上做出了有效的迭代升級,故事更加精巧,合理性也大大提升。
以開篇為例,盡管它依舊頂著“閃婚”的名頭,但男女主不再是在相親市場上一拍即合,更沒有妖魔化其他同齡相親者來解釋閃婚的理由。整個故事始于雷氏集團大小姐夢潔想給父親找續(xù)弦,在老雷本人并不積極的情況下,她只得主動出擊牽線——向唯一對哮喘發(fā)作的自己伸出援手的善良阿姨、也就是我們的女主發(fā)出邀約。
女主原本也沒有相親的想法,而是恰好被兒媳趕出家門,在陌生的大城市無處可去。男主掩蓋自己的霸總身份也并非為了設局考驗真心,而是希望對方認為自己條件不好便知難而退。只不過相處下來,他卻意外被對方的善良樸實打動,遂主動求婚。
如此,在全長不足7分鐘的前3集里,劇情已經(jīng)幾番起承轉(zhuǎn)合,主要人物也得到了刻畫。
該劇劇本監(jiān)制花卷透露,在創(chuàng)作這部短劇之前,聽花島團隊做了許多準備工作。比方說,一對一訪談身邊的老年人,了解他們的各種痛點。又比如,對當時市面上已有的同類作品按秒拉片學習,分析成功模型。再比如,系統(tǒng)研究了一遍早年類似題材的國產(chǎn)劇。
在整個過程中,老年人訪談帶給她的感觸尤深。調(diào)研結果顯示,老年人的一級痛點是子女,希望自己的付出被子女看到、自己能為子女解決問題。二級痛點才是愛與被愛?!袄夏耆诉B做夢都想的是給子女解決問題。當分析出這個結論時,我真是充滿使命感的。我想為他們把這個夢拍好,拍得圓滿。”
他們也確實做到了??v觀整部劇,女主的大部分心思、以及大多數(shù)重要抉擇都圍繞著走失的女兒與相依為命的兒子,嫁入豪門反而是最沒波折、最不需要她來打怪升級的一部分。
其中,兒子的悔改是明線。開頭女主之所以差點流離失所,是因為當初賣了房子給兒子買婚房,兒媳婦卻看不起她、不允許她接近孫子,她不愿兒子為難所以主動離家。就像這樣,在整部劇中,出于對兒孫的關愛,她要一遍遍面對兒媳一家的羞辱刁難。好在這一切最終換來了兒子從贅婿身份中覺醒,感念從前點滴,堅定選擇母親。
與女兒相認則是暗線,沒能占據(jù)太多劇情篇幅,但編劇為兩人過去與當下的相處設置了不少催淚細節(jié)。例如,女主為生理期的夢潔洗衣服、煮紅糖水。兩人依偎在一起,都感受到了久違的母女溫情,卻不知眼前人就是自己正在思念的人。
在愛情線上,《閃婚老伴是豪門》仍然發(fā)揮了老年甜寵的優(yōu)良傳統(tǒng),不整花活兒也不來虛的,就是踏踏實實過日子。男主沒什么陰影需要女主救贖、也沒什么難處需要女主妥協(xié),就是一個全心欣賞女主、守護女主、讓女主感受到這人世遲來的補償與疼愛的存在,可謂深得女頻偶像劇奧義。
廠牌競爭,不止于制作
雖然乍聽直白的劇名很容易覺得是獵奇取勝,但事實上,《閃婚老伴是豪門》在話題出圈的同時也是一部付費爆款,其成功當然不僅是因為適時、新奇。以傳統(tǒng)影視的標準打磨、精品化程度遠超同類作品,是《閃婚老伴是豪門》征服更廣泛人群的關鍵。
短劇向來以周期短著稱,但花卷表示,《閃婚老伴是豪門》的劇本創(chuàng)作就有一個月之久,正式進入劇本創(chuàng)作之前還有一些重要流程。
比如開劇本定位會,先敲定劇集的賣點是什么、用戶是誰、優(yōu)先級是什么,之后再去設計具體的人物和情節(jié)。此外,他們有一套專門的、關于短劇人物的底層方法論,會先梳理好人物的前史與動機再去推進故事,哪怕劇中不一定會拍出來。
具體到《閃婚老伴是豪門》,聽花島給它的定位是“給老年人看的生活流偶像劇”,并提煉“生活流”為優(yōu)先級,用以統(tǒng)領全局,指導最終的視聽呈現(xiàn)。這就要求選擇演員要“讓觀眾覺得是生活里會見到的人”,畫面上“暖暖的色彩多一些”,以此區(qū)別于傳統(tǒng)苦情戲與青春偶像劇。
從結果上看,也能明顯感到該劇的分鏡比一般短劇要復雜考究,光影也更有設計感。還是以開篇為例,扎實的人物邏輯、氛圍感十足的拍攝與精準到位的表演疊加,老霸總的心動求婚才會顯得順理成章,而不會給人著急推劇情的感覺。
“短劇邏輯X全民喜好X影視質(zhì)感”,這是聽花島總結出的爆款公式,不僅能解釋《閃婚老伴是豪門》何以躋身現(xiàn)象級,也能解釋他們之前的每一部爆款——《厲總你找錯夫人了》《裴總每天都想父憑子貴》《我在八零年代當后媽》《夜色將明》《引她入室》。
不同于野蠻生長的2022、2023,2024是短劇大浪淘沙的一年,監(jiān)管的完善、模式的革新與細分,都在對短劇公司提出更高要求。聽花島在這一年能夠持續(xù)領先,正是因為他們不僅在卷制作質(zhì)量,還先一步開始卷價值、卷立意。
這一點在5月的《夜色將明》已初現(xiàn)端倪、到7月的《引她入室》更進一步,這兩部劇都在懸疑與爽感之外傳達了女性成長互助的觀念。
《閃婚老伴是豪門》同理,它一方面是一個溫暖的生活流愛情故事,另一方面也蘊含著“好人有好報”的樸素觀念。女主當初與女兒失散是因為勇救落水孩童的善舉,女兒帶著霸總外掛回到她身邊,還是因為一樁善舉。
雖然聽上去有些中二,但花卷說聽花島的使命就是“用短劇治愈世界”:每一部短劇以爽開始,以愛和溫暖結束,始終有治愈人心的美好在流動。進入中老年短劇賽道時,他們同樣帶著價值感與使命感,未來他們還會將此固定為一條產(chǎn)品線,致力于打造“老年人的迪士尼”,持續(xù)為其造夢。
不管短劇如何變幻、不管世界如何變化,造夢和有夢總是好的,怎么不算一種廠牌長期主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