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犀牛娛樂 方正
編輯|樸芳
打工人不騙打工人。
不知你是否注意到，最近影劇綜三界都齊刷刷盯上了「打工人敘事」。6月2日周星馳首部短劇《金豬玉葉》重磅上線，最爆的一個話題叫 #徐志勝演周星馳短劇花式坑領導#；在此之前，短劇界最爆話題當屬頂流王媽的塌房，本是最強打工人嘴替的“保姆”被爆其公司壓榨員工背刺打工人，這絕對是當下多數(shù)人零容忍的事。
也許現(xiàn)實職場里的雇傭關系并非都是簡單的二元對立，但回到影劇綜里，“與打工人站在一起”的故事仍在不停涌現(xiàn)：
有人譜寫大廠社畜反抗黑心資本家的21世紀打工人之歌（電影《年會不能停！》）、有人為小人物立傳共情一心為大王賣命卻險些死在金箍棒下的浪浪山小豬妖（《中國奇譚》第一集）、有人以封神質子團外包兒子作比譏諷企業(yè)層層甩鍋的抽象職場（綜藝《輕輕松松喜劇節(jié)》）……
甭管是喊出廣大社畜心聲的打工人嘴替，還是跟丫資本家死磕到底的打工人逆襲爽文，「打工人敘事」已成當下內娛影劇綜創(chuàng)作最好用的流量密碼？
長短劇里的“打工人嘴替”
百度百科顯示，「打工人」一詞于2020年走紅互聯(lián)網，這一群體打雞血型詞匯的誕生，標志著廣大勞動人民雖疲于生計仍堅強樂觀的集體共鳴情緒。
而在此前一年，日語詞匯「社畜」被中文互聯(lián)網大量使用并入選百度“2019年度十大流行語”，形象表達了年輕人自覺被公司當畜生般壓榨的負面心態(tài)。直到今天，這兩組詞似乎都代表了勞動者某種或“自嘲”或“反叛”的集體意識覺醒。
由此來看，盡管《生存之民工》《外來妹》等諸多早年國產劇就曾聚焦過打工人群體，但那些創(chuàng)作里還看不到打工人在雇傭關系里化被動為主動的“主體性”。直到打工人、社畜裹挾現(xiàn)代反資本思潮滾滾而來，劇集界率先涌現(xiàn)出一批“打工人嘴替”作品。
2021年麥特文化出品的《我在他鄉(xiāng)挺好的》將主角設定為四個在京打拼小姐妹，全然站在共情底層打工人視角為之說話，特別是第一集就借“胡晶晶之死”向社會發(fā)出系統(tǒng)傾軋個體的犀利拷問，自此，國產打工人劇的現(xiàn)實批判性到達next level。
需特別指出的是，打工人劇不同于職場劇，其重點不是描摹職業(yè)百態(tài)，而是更注重共情打工人境遇、鼓動打工人整頓職場的態(tài)度表達。而更高級的打工人劇，就像是在我們工位上安了監(jiān)控！
去年芒果自制都市劇《裝腔啟示錄》就深諳「打工人敘事」的精髓。劇集表面是描繪當代人“隨地大小演精致”的裝腔群像，內里真正想表達的，是打工人借由無可奈何的裝腔抵御領導PUA、吹起向上管理號角的職場進階生存法則。
不過，《裝腔啟示錄》的表達還是繞了彎子，與之相比，短劇里的「打工人敘事」要更通俗易懂。在《重生之我在霸總短劇里當保姆》系列短劇里，經常肆意怒懟霸總夫婦的“保姆”王媽，寄托了現(xiàn)實里唯唯諾諾打工人也想懟領導的反叛心理，這種集體情緒代餐助推王媽坐上流量王座，但揭開爽文包裝外殼的她也終嘗了人設崩塌的劇烈反噬。
但打工人嘴替故事在短劇市場仍然吃香，像《金枝玉葉》里徐志勝花式坑領導的橋段就以更迂回的方式搖起了職場整頓大旗。另一方面，犀牛君也想提醒大家，長短劇里的打工人嘴替更像是特供給打工人的“職場童話”，給日常無法反抗只能內耗的打工人提供了一個情緒出口，但王媽之殤恰恰證明了，這種“心理代償”有沒有可能只是劇集創(chuàng)作者算計好的敘事騙局？
電影票房保證之“打工人逆襲”
當然，打工人敘事也可能很有人文價值。
雖然多少都會帶點算計，但通過提煉現(xiàn)實職場里打工人真實遭遇與心理狀態(tài)并稍做戲劇處理的作品，還是頗具社會意義的。
去年跨年檔院線片《年會不能停！》就是很好的例證。主創(chuàng)們花費近5年采訪調研，將當代打工人對大型企業(yè)管理制度的“槽點”進行記錄與凝練，以現(xiàn)實為基點鋪設身份錯位（如鉗工胡建林意外爬上高管位）、互聯(lián)網黑話（如對齊顆粒度）等高級諷刺喜劇元素，并由此深挖當代企業(yè)結構性問題及上班族內心深處的理想主義，這篇獻給打工人的逆襲爽文令它成功打出破圈影響力。
據貓眼專業(yè)版顯示，《年會不能停！》最終在院線市場斬獲12.92億票房，可謂去年國產院線維度的一匹票房黑馬。要知道，該片導演董潤年上一部院線片《被光抓走的人》僅拿到7098.9萬票房，可見找到「打工人敘事」錨點的董導進步之神速。
當然，該片的現(xiàn)實主義表達并非完美無瑕，一是男主胡建林荒誕魔幻的爬升之路太過“超級英雄片”，二是結尾收刀100%正面刻畫眾合集團一把手削弱了全片的諷刺力度，“共情天下打工人”的主題并沒有被執(zhí)行透徹。
不過，《年會不能停！》的表達已然是同類敘事里的佼佼者，市面上比它更雞賊與偽善的打工人電影不要太多。甚至當下有一個突出現(xiàn)象是，很多非打工人電影也開始打著“共情打工人”旗號大肆宣發(fā)，但觀眾去看了正片才發(fā)現(xiàn)“貨不對板”。
所以說，打工人敘事也是把雙刃劍，用好了群眾自然會捧，用不好輕則毫無用處、重則極具反噬威力。打工人故事創(chuàng)作的前提，是要有切身的底層生活經驗，這里的建議是，不是打工人的（創(chuàng)作者、明星等）千萬別假裝理解打工人，拍假·社畜故事還不如拍你更熟悉的《小時代》呢！
綜藝打工，謹防翻車
綜藝可謂打工人敘事翻車的重災區(qū)。
早年，內娛真人秀特愛拍明星假扮打工人、去街頭體驗生活的內容。或許最早吃螃蟹的還能騙騙涉世不深的觀眾，等大家都幡然醒悟那所謂地氣只是明星們的逢場作“秀”，此類節(jié)目最終都難逃被真·打工人拋棄的命運。
最近幾年，上述明星打工真人秀幾乎絕跡于市場，取而代之的是素人打工綜藝，節(jié)目通常聚焦某職業(yè)素人職場小白的打怪升級。然而，這第二類真人秀很執(zhí)著展現(xiàn)工作能力者光鮮亮麗的一面，與日常廣大打工人的真實職場境遇還是相去甚遠。
近來有些打工綜藝意識到這個創(chuàng)作誤區(qū)，開始主動糾偏內容尋求與廣大打工人建立共鳴通道。去年《令人心動的offer5》力捧大齡跨行考研5年上清華的黃凱，他身上的特質非常貼近普通打工人的心境、思維及狀態(tài)，打工綜藝似乎終于燃起了“打工魂”。
還有一些綜藝則洞察到當下打工人反內卷、反抗996等集體社會心理，主動以這些思潮為基點建構綜藝故事。比如《女子推理社》第一案就以“克隆人女主播不停歇接力直播”的荒唐故事痛斥996加班文化；《100道光芒》里來芒果求職的00后們則發(fā)出了拒絕加班拒絕酒桌文化的整頓職場宣言；還有《一年一度喜劇大賽》《輕輕松松喜劇節(jié)》等喜綜都接連涌現(xiàn)出了《誰殺死了周日》《黑夜里的脆弱》《殷商父子局》等高質量的“打工人嘴替”喜劇作品。
綜上可得出結論，「打工人敘事」確實是當下影劇綜創(chuàng)作一個熱門方向，但創(chuàng)作者最好別抱著流量密碼的心態(tài)去“討好”打工人。畢竟講打工人的故事最忌諱“假”，好的打工人故事唯一顆真心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