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宛
爭議塵埃落定,何杰身旁跑者為配速員,特步并無操縱比賽行為。
4月19日,北京半程馬拉松組委會發(fā)布關于男子組比賽調查結果。根據(jù)公告,比賽當日,何杰身旁的運動員身份為配速員,但佩戴特邀運動員參賽號碼布參賽。比賽4公里處,1名外籍配速員自行退賽;另外3名繼續(xù)領跑,并在最后2公里主動減速。
按照賽事規(guī)則,賽事除自行報名運動員外,可邀請?zhí)匮\動員和配速員;未經(jīng)批準,配速員不得以特邀運動員身份參賽。在此次賽事中,作為承辦單位的中奧路跑(北京)體育管理有限公司定向邀請了28名國內(nèi)外運動員作為特邀運動員參賽,其中包括何杰和4名外籍配速員。
但由于作為贊助商的運動品牌特步未對配速員進行明確標注,導致中奧路跑公司未向組委會報備,將4名外籍配速員報名為特邀運動員參賽。
組委會公告發(fā)布后,特步也通過官方渠道發(fā)布致歉聲明。聲明稱,特步表示因相關工作人員在報名過程中失誤,未能標識四名選手配速員身份,導致其以特邀選手身份參賽,出現(xiàn)身份與行為的差異。針對組委會調查結果,特步對跑友及消費者表示誠摯的歉意,完全接受組委會決定,并對涉事人員進行處罰。
在此之前,從何杰、特步再到北京半程馬拉松賽事,均陷入到了輿論漩渦之中。
4月14日,何杰在北京半程馬拉松賽事中以1小時03分44秒的成績獲得冠軍,在他身旁的三位配速員,即埃塞俄比亞選手Dejene Hailu Bikila以及肯尼亞選手Robert Keter和Willy Mnangat,均以1小時03分45秒的成績,成為并列亞軍,而另一位中國選手李春暉則以1小時06分58秒的成績站上季軍席位。
從比賽錄像上看,何杰和三名配速員在起跑后一直處于領先的第一集團。但在進入沖刺階段時,非洲選手卻疑似放緩步伐,故意落后于何杰。有觀看者指出,配速員甚至做出了讓路手勢,示意何杰向前。
最后畫面呈現(xiàn)的結果是,何杰拼盡全力沖向終點并獲得冠軍,但三名配速員則顯現(xiàn)出游刃有余的輕松姿態(tài)。這讓不少網(wǎng)友指責此次北京半程馬拉松賽事出現(xiàn)了“假賽”現(xiàn)象,作為冠軍和賽事贊助商的特步也被認為疑似操縱賽事。
而這正是此次爭議事件中的兩個核心焦點。
爭議點一:保送冠軍行為是否存在?
針對第這個爭議點,官方調查結果已經(jīng)給出定論。三名非洲選手作為配速員,在賽場上讓位于何杰屬于已協(xié)商約定行為。Willy Mnangat在賽后接受英國BBC采訪時承認自己作為配速員的身份,但被登記到了正常參賽選手的名錄中,沒有像過往賽事慣例中貼上配速員標簽。
“我不是以競技目的參與北京半程馬拉松賽事,我作為配速員的任務是幫助何杰奪冠并打他的個人記錄?!?/span>Willy Mnangat對BBC表示。而他此次賽后在接受《華盛頓郵報》采訪時則稱:“何杰是我的朋友?!?/span>
Willy Mnangat與何杰的合作經(jīng)歷不止一次。在3月24日的無錫馬拉松比賽期間,Willy Mnangat同樣作為何杰的配速員出現(xiàn)在賽場上。區(qū)別在于,他在無錫是以官方受邀配速員的身份參賽,因此在賽服上貼了配速員標簽。
像Willy Mnangat這樣以配速員身份頻繁出現(xiàn)在馬拉松賽場上的人,如今不算少見。在中文的語境里,配速員通常被成為“兔子”,以幫助特定選手奪冠或在跑馬拉松過程中進行協(xié)助為目的。
具體來說,由于馬拉松賽事路程和耗時較長,如果參賽選手配速不穩(wěn),便極有可能會影響比賽成績以及是否能最終完成比賽。對比賽名次要求越高的選手,往往對配速有更高要求。因此有的人會選擇讓配速員加入,在不同階段以穩(wěn)定配速領跑,帶領其走完全程。
配速員最早于1999年的巴黎馬拉松賽事期間出現(xiàn),如今劃分已經(jīng)趨于精細。
有的配速員是由賽事舉辦方邀請,有些則來自參賽者的私人邀請。由私人邀請的配速員,通常不會在賽服上進行標注。而根據(jù)賽事規(guī)則或私人合約,有的配速員會在完成一個階段的路程后主動退出賽道,有的則會持續(xù)跑到終點,但成績不最終會納入賽事排名。
國際田徑聯(lián)合會認可配速員在賽事中出現(xiàn)的做法。在《標牌路賽規(guī)則》(《C1.6 - Label Road Race Regulations》)中,國際田聯(lián)是這樣寫的:
15.1配速員應該有制服,為了更好的展示精神面貌,應該在號碼布上寫上他們的名字。如果沒有制服,應該名字連同“PACE”的字樣一起寫在配速員的號碼布上,或者把“PACE”寫在另一塊號碼布上,掛著前胸或后背。
15.2賽事組委會雇傭的配速員是善意的競爭對手。他們必須是在參賽名單里,與其他精英選手同時開始起跑、計時,如果他們完賽,須參與排名。
結合上述規(guī)則和此次北京半程馬拉松賽事的爭議公告,可以認定何杰奪冠并非是假賽,而三名非洲選手在賽場上出現(xiàn)以及在沖刺階段所做的舉措,符合他們作為配速員與何杰的約定內(nèi)容。
爭論點二:特步是否涉嫌操縱比賽?
在第一個爭議點已經(jīng)有答案的基礎上,第二個爭議點得到解答——特步?jīng)]有其作為何杰贊助商的身份,故意通過“黑箱操作”使何杰奪冠。不過有網(wǎng)友指出,即使特步?jīng)]有讓非洲選手故意輸給何杰,其作為賽事贊助商的另一重身份,阻擋了其它知名選手的參賽。
當中國運動員賈俄仁加在個人官方微博發(fā)帖,稱其參賽資格被無端取消后,相關爭議輿論也被進一步推高。根據(jù)賈俄仁加的微博,他在4月7日收到通知正式獲得參賽資格,但在4月9日被告知資格已經(jīng)取消。
2024北京半程馬拉松組委會對此進行調查。
在4月13日,組委會發(fā)布調查公告,表示賈俄仁加最初通過官方渠道報名但并未中簽,隨后又通過贊助商渠道進行報名。但基于贊助合約,贊助渠道名額的權益不得與第三方品牌共同進行開發(fā)、轉讓、售賣、轉授權等商業(yè)行為。
由于賈俄仁加是賽事贊助商競品的簽約選手,這超過了贊助商名額的使用規(guī)定范圍。值得提到的是,在特步于2020年公布的《2020年度“國人競速”達標名次獎名單(男子)》中,賈俄仁加排名第六,獲得2萬元人民幣的獎金。
回顧此次北京半程馬拉松賽事的報名規(guī)則,可以看到其常規(guī)參賽方式有兩種,一種是大眾選手通過報名后抽簽的方式參加,另一種則是由組委會定向邀請國內(nèi)外優(yōu)秀專業(yè)選手作為賽事特邀運動員參加。在這之外,還有部分選手能通過贊助商渠道獲得資格。
不管是獲得組委會定向邀請,還是通過贊助商渠道進入賽事,這兩種方式有一定的門檻和要求。大部分參賽者仍是通過最普通的報名抽簽參與比賽。來自的官方數(shù)據(jù)顯示,此次北京半程馬拉松賽事規(guī)模限定為2萬人,但報名人數(shù)達到97988人。
根據(jù)賽事組委會的公告,賈俄仁加正不屬于定向邀請跑者,他本人也應是在明晰這一點后選擇了官方大眾抽簽渠道進行報名。由于此次賽事走官方大眾渠道的報名人數(shù)眾多,即使是知名選手,也存在一定的不中簽幾率。
隨后賈俄仁加嘗試通過贊助商渠道參加比賽,但按照贊助商已簽訂的商業(yè)合約,他在通過該渠道報名伊始就與規(guī)則存在沖突關系。這也是他沒有通過贊助商渠道被選上,并最終沒有參與2024北京半程馬拉松比賽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