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聽筒Tech 小聽
編輯|饒言
體力勞動越來越值錢了。
在職場加班內(nèi)卷成常態(tài)，很多公司開啟降本增效之際，打工人要想保證一份穩(wěn)定的收入變得越來越難。相比之下，一些從事體力勞動的“臨時工”卻過得很滋潤。
此前，“年輕人羨慕月嫂”、“我的保潔阿姨，在北京買了套房”等詞條沖上熱搜，也刷新了很多人的認知，有打工人調(diào)侃自己熬夜加班，還不如去做保潔阿姨。
確實有不少阿姨通過從事保潔和家政類的服務性工作擁有了財富，工資不輸白領，工作機會也很多。比如在北京CBD一帶工作的阿姨們，就有著令人羨慕的工作機會和收入。
北京CBD高樓林立，人才濟濟，匯集了中外很多大型企業(yè)，是與紐約曼哈頓、巴黎拉德芳斯、香港中環(huán)比肩的國際級商務中心區(qū)，這里不僅是一些精英的造福區(qū)，也是眾多藍領最愛的打工地。
“錢多，事少，尊重人，普遍不斤斤計較”，阿姨們這樣評價北京CBD的雇主。那些最早來這片高端物業(yè)打工的阿姨們，現(xiàn)在已成為第一批致富的“北漂”淘金客。
如今，很多CBD的白領想要保住自己的工作變得越來越難，但這些阿姨們的工作非常穩(wěn)固，不少人連續(xù)多年在這個繁華之地實現(xiàn)著自己的賺錢夢。
-01-只做小時工的阿姨
現(xiàn)年50+，坐標北京的老李，在國貿(mào)一個高檔小區(qū)做小時工，一干就是十幾年。
憑借在北京做小時工的收入，老李為自己的兒子在老家娶了媳婦。如今，兒媳婦在家專職帶兩個孩子。
當有人問道，為何不讓年輕的兒媳婦出來工作，自己在家?guī)Ш⒆訒r，老李說：“她出來賺錢或許還不如我。可以這么說，我這些年，做小時工賺的錢養(yǎng)活了一大家?！?/p>
老李老家在河南北部，那里經(jīng)濟欠發(fā)達，工作機會少，當?shù)啬贻p人基本都選擇外出打工賺錢。
老李就是村里早期一批北上的打工人。十幾年前，老李便來到北京，沒有學歷但有一身力氣的她做起了小時工。
一個偶然的機會，老李的丈夫在CBD小區(qū)一物業(yè)找了份做保安的工作。保安的工資不高，但提供小區(qū)的免費地下室可以居住，這對老李夫妻倆來說，是個頂頂?shù)暮檬隆?/p>
后來，老李跟隨丈夫就住在了這間地下室，老李本人也開始在小區(qū)里琢磨一些賺錢的門路。
老李發(fā)現(xiàn)，附近居住的都是有錢人，不論是業(yè)主還是租戶，都屬于北京“富人”系列。
“這里不是開公司的老板，就是大公司年入百萬起步的高管。就算是租房，也是兩萬起，普通打工人根本租不起?！崩侠罡嬖V《聽筒Tech（ID：Tingtongtech）》。
圖：北京朝陽區(qū)CBD核心商圈金地國際花園小區(qū) 來源：李阿姨供圖
或許“和富人打交道才更容易賺到錢”是個真理。近水樓臺的老李開始在小區(qū)做起了小時工。老李一天打三份工，一次一小時，每個東家每月出價3500元。
“這個小區(qū)這片就是這個價，低于3500元我也不干。另外，小區(qū)還有人讓我?guī)Ш⒆樱滦?w起。我沒有考慮，因為帶孩子是個需要擔責任的事，費精力不說，時間還長，不如我一天做三段小時工性價比高?！?/p>
老李在小區(qū)一做就是十幾年?，F(xiàn)如今，小區(qū)的人基本都認識這位李阿姨，也非常信任她。于是，老李不斷將自己的娘家人介紹到小區(qū)來做阿姨或者小時工。
老李也不再為吃穿發(fā)愁，“東家都挺大方，住在這里的人衣服都買奢侈品，一些他們不喜歡的衣服也會送給我，我當然不嫌棄，也有的東家會送吃的。現(xiàn)在我50多歲，我覺得我自己還能繼續(xù)干。”
-02-專職替人遛狗的70后
另一位張阿姨在高檔小區(qū)替人專門遛狗，已經(jīng)做了8年多。
張阿姨是位干練、又注重儀表的70后。盡管已經(jīng)50多歲了，依然喜歡保養(yǎng)，喜歡說笑，精神頭十足。
張阿姨的生活狀態(tài)，直接原因是一份工作帶來的滿足。她表示，自己的東家是美國籍，常年住在國外。家里有兩條狗，她是從人才市場平臺被業(yè)主招聘過來的。
“沒想到工作這么簡單，也沒想到狗主人如此大方。”張阿姨表示，自己日常的工作就是幫助業(yè)主打掃衛(wèi)生，每天下午3-5點遛狗，“主人是外國人，常年在國外，只有偶爾因工作問題來到北京。所以也就是說，自己就是專職遛狗。”
圖：張阿姨遛狗的小區(qū) 來源：張阿姨供圖
張阿姨的工資是每個月8000元，這對她來說非常知足。遛狗工作不難，而且狗主人也常年不在，張阿姨等于這個家的“女主人”。
她也十分珍惜這份工作，照顧兩只狗非常上心，同時，也盡量保持狗主人房子的整潔。按照張阿姨的話說，自己年紀不小的，在北京能有份工作真不容易。
此外，張阿姨還有一個兒子，她需要承擔養(yǎng)家的重任，因此格外珍惜這份工作。
張阿姨對目前自己這個專職遛狗的工作非常滿意。她表示，外國人通常都是很好溝通的，只要你將狗狗照顧好，基本不會在意一些瑣事。于是，張阿姨在這家一干就是8年，對兩只小狗狗也充滿了感情。
對于未來，張阿姨表示，如果東家沒說走，自己會一直干下去。
-03-上門做飯的廚師
王師傅每天的日常，便是每天帶著他“吃飯的家伙”，穿梭在北京CDB周邊的高檔小區(qū)，給不同的雇主上門做飯。
王師傅是位廚師，他有中級廚師證，擅長做川湘菜，原來工作的餐廳關門后，他在北京朝陽區(qū)亮馬橋附近開了一家小餐館，但開了一段時間后，也倒閉了?！吧獠缓?，倒賠了幾十萬?！?/p>
但這家餐廳給王師傅打開了另一扇門。開餐館時，有幾位老顧客很是喜歡他做的菜，尤其有幾位中年人，甚至將他的餐館當成了“食堂”，經(jīng)常帶家人朋友一起來吃飯，“他們經(jīng)常來，一來二去就處成了’朋友‘?！?/p>
聽說王師傅要關門的時候，這幾位“熟客”便給他出主意，“給我們幾家上門做飯吧，成本不高，時間也比較自由。”
剛開始王師傅并沒有考慮，他繼續(xù)找了一家餐館上班，那幾位“熟客”卻找上了他，“每個人給我2500-3000元一個月，要求就是按時給他們上家里做飯?！?/p>
按這幾位客人的說法，一是吃習慣了王師傅做的菜，二是經(jīng)常在外面吃，覺得麻煩還不放心，“更重要的是，他們覺得在家里做的飯健康?！?/p>
王師傅一合計，接幾位客人后，掙得也不比打工少，于是便辭職接了這幾位顧客的單?！斑@幾位客人也不是每天都要去做飯，一周真正上門也只有3、4天，有時候是一家人的，有時候是一個人的。”
王師傅后來才知道，這幾位顧客都是自己開公司的，平時應酬多，在家吃飯的時間并不多，不過自從王師傅上門后，有顧客甚至將客人帶到家里，推薦王師傅做的菜。
在這幾位顧客家做熟悉了以后，慢慢地便開始相互介紹，王師傅接的單也多了起來，他甚至還將自己的徒弟也帶了過來，一起專門接CBD周邊小區(qū)的單，“有些是按餐收費的“散單”，有些是按月收費的’固定單‘。”
王師傅透露，“散單”收費會高一些，“一頓飯收費300-1000元不等，有些外國人，喜歡吃中國菜，喜歡在家里聚餐，在別人的推薦下，會找到我，這樣的單集中在節(jié)假日，一般是客人指定菜單，我們?nèi)ベ徺I食材，然后上門做飯。”
“他們喜歡看我們做飯，有時候還會一起做?！?/p>
圖：王師傅客戶所居住的小區(qū) 來源：王師傅供圖
按月收費的“固定單”王師傅接得很少，除了幾位熟悉的老顧客，王師傅已經(jīng)不再接這種單了，“這種單時間會受到限制，賺的也不多?！?/p>
去年春節(jié)的時候，王師傅甚至沒有回家，行程每天排得滿滿的，“那個月掙了不少?！彼辉敢馔嘎兜降讙炅硕嗌?，但他說，“比以前上班強多了，也比自己開餐館省心?！?/p>
王師傅現(xiàn)在很享受這種工作狀態(tài)，“賺得比打工多，時間也自由，想做就多做點，不想做就少接點單?！?/p>
-04-大學剛畢業(yè)的住家保姆
高檔小區(qū)里打工人里，還出現(xiàn)大學剛畢業(yè)的年輕人身影。
君君是畢業(yè)幾年的大學生。平日里領著兩個小學生在小區(qū)玩耍，小區(qū)人一度以為君君是兩個孩子的姐姐。
但君君并不是孩子的姐姐，卻是保姆。
通常來說，家庭找保姆更愿意找一些會做飯、做家務，只管生活起居的中年女性，但君君顯然不是這種類型。
君君是另一種身份的住家保姆，平日里帶著孩子玩耍，同時也會輔導小學生做作業(yè)。她類似一種“家庭老師”，也類似孩子的玩伴。
雇傭君君的業(yè)主是一對年輕的夫婦。他們平時工作很忙，沒多余的時間陪孩子，也沒什么空輔導孩子的作業(yè)。
在這對年輕夫妻看來，孩子的成長一定需要一位積極、有學問、有青春活力的陪伴者，這樣才有生活的樂趣。于是，他們決定尋找一位具有高學歷、親和力的大學畢業(yè)生陪伴他們孩子的童年。于是，君君來到了這個家庭。
?圖：君君住家業(yè)主周邊的環(huán)境 來源：君君供圖
君君目前很滿足自己的工作?？梢院秃⒆右黄鹜?、打鬧，是非常自由的生活環(huán)境；同時，業(yè)主給出的薪水也不低，有1.5w左右，平時逢年過節(jié)還有紅包。
關鍵是，這家人也十分尊重君君，對比自己早九晚五、天天在企業(yè)卷“996”的同學，君君倒覺得自己十分幸運。
君君并不在意別人對她工作的評價，她也從不羨慕坐在辦公室的白領，在君君看來，工作沒有“貴賤”之分，“有些辦公室的白領，掙的不一定比我多?！?/p>
-尾聲-
在CBD賺錢的“臨時工”有特殊性，但藍領的崛起是普遍發(fā)生的現(xiàn)象。
《2023中國藍領群體就業(yè)研究報告》顯示，在我國7.47億就業(yè)人口中，藍領群體規(guī)模達4億人，占比超過53%，體量幾近白領人群的兩倍，而他們的自我認同度也在逐步提高。
2024年1月，中國新就業(yè)形態(tài)研究中心發(fā)布了一份名為《2023中國藍領群體就業(yè)研究報告》的研究成果也顯示，藍領群體的月均工資為6043元，其中月嫂、貨車司機和外賣員的月工資位列前三。
其實，在過去的中國勞務市場中，藍領薪資更低，是部分勞動者的一時權宜，更被認為是招聘平臺的無奈之選，因此做藍領的生意，不能成為公司發(fā)展的長久之道。
但這一認知其實不符合經(jīng)濟發(fā)展規(guī)律，從成熟的發(fā)達國家勞動力市場便可見一斑。
據(jù)媒體報道，英國學生雇主研究所的數(shù)據(jù)顯示，英國大學畢業(yè)生的平均年薪為3.3萬英鎊，即便是起薪最高達到4.3萬英鎊的計算機專業(yè)畢業(yè)生，薪資仍然低于當?shù)爻跫壠龃u工的年薪。
伴隨著中國經(jīng)濟生產(chǎn)方式、增長速度等逐步向發(fā)達國家靠攏，藍領的薪酬、職位空缺也正在逐步向發(fā)達國家靠攏，而當新一代更多年輕勞動者進入市場之后，它也成為一種新的主流。
這些散布在酒店、餐飲、美容保健、家政等等行業(yè)的工種，正滲透到城市的每個角落。而這些觸角極多、分布極廣的就業(yè)形態(tài)，也是驅動經(jīng)濟不可忽視的力量。
（文中均為化名。）
參考資料：
1、《在難啃的藍領和小城市市場，BOSS直聘能挖多少金子？》，來源：《華爾街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