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投資界PEdaily

一切來得猝不及防。

11月18日，OpenAI在官網宣布，原CEO山姆·阿爾特曼（Sam Altman）被免去CEO職務并離開董事會和公司，首席技術官米拉·穆拉蒂（Mira Murati）將擔任臨時首席執(zhí)行官，立即生效。

這意味著，CEO阿爾特曼被董事會掃地出門——這位“最牛85后創(chuàng)業(yè)者”，一度被視為硅谷新一代權力中心。

而新任CEO米拉·穆拉蒂，年僅35歲。她在2018年加入，擔任OpenAI的首席技術官，曾被《時代》雜志稱為“ChatGPT的創(chuàng)造者”。此前，穆拉蒂任職于特斯拉，帶隊打造出了Model X。

眾所周知，OpenAI是今年科技圈最火獨角獸，沒想到如今迎來了如此戲劇性的一幕。

一夜之間，他被開除，離開OpenAI

這一次離開卻并不體面。

在一份OpenAI官網發(fā)布的公告中，董事會給了阿爾特曼毫不留情的指控——他在與董事會的溝通中并不一貫坦誠，阻礙了其履行職責的能力，董事會不再對他繼續(xù)領導OpenAI的能力感到有信心。

公告還強調，阿爾特曼的離職是在董事會經過深思熟慮的審查程序之后進行的。

“OpenAI被有意地構建為推進我們的使命：確保人工通用智能造福全人類。董事會完全致力于履行這一使命。”在公告中，董事會仍然對山姆在創(chuàng)立和發(fā)展OpenAI過程中所做的眾多貢獻表示感謝。但同時也表示，“在公司前進的過程中，新的領導是必要的。”

公告發(fā)出后不久，阿爾特曼在社交平臺上做出了回應：

“我很喜歡在OpenAI的日子。它改變了我個人，也希望它能改變世界。最重要的是，我喜歡與這些才華橫溢的人共事?！标P于下一步，阿爾特曼則表示稍后會有更多發(fā)言。

這一消息讓OpenAI的員工猝不及防。幾乎同一時間，OpenAI的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格雷格·布羅克曼 (Greg Brockman) 也在社交平臺上宣布退出，公告最后曾提及，他將辭去董事會主席職務，但繼續(xù)擔任公司職務，向首席執(zhí)行官報告。

耐人尋味的是，另一位同時被解雇的OpenAI員工的發(fā)言廣泛流傳起來，“我今天和我的老板Sam一起被OpenAI解雇了……沒有人告訴我為什么我被解雇了，但是Sam給我發(fā)了一條’wtf’的短信，接著我就發(fā)現我的Slack和Gmail都被禁用了?！?/p>

可以說，OpenAI的誕生是出自于阿爾特曼、布羅克曼與馬斯克之手，沒想到僅僅距離ChatGPT發(fā)布僅過去一年，三人已經分道揚鑣。

目前，OpenAI的董事會成員包括OpenAI首席科學家伊利亞·蘇茨克弗（Ilya Sutskever），獨立董事Quora首席執(zhí)行官亞當·丹杰洛（Adam D’Angelo），技術企業(yè)家塔莎·麥考利（Tasha McCauley），以及喬治城大學安全與新興技術中心的海倫·托納（Helen Toner）。

今年5月，OpenAI剛拿下一筆超100億美元的融資，成為全球最新成長速度最快的獨角獸。對于創(chuàng)始人離開，OpenAI最大的股東微軟似乎并未被影響，發(fā)言人Frank Shaw在一份聲明中表示，“我們與OpenAI建立了長期合作伙伴關系，微軟仍然致力于Mira及其團隊，為我們的客戶帶來人工智能的下一個時代?！?/p>

在此一周前，一場科技盛宴在美國洛杉磯舉行，GPTs在萬眾矚目下重磅發(fā)布。這場“科技界春晚”讓無數AI朝圣者一夜無眠。

彼時，站在講臺中心的正是ChatGPT之父阿爾特曼，他用45分鐘的時間講述了GPT過去的一年，仿佛10年前黑暗的演講臺上，喬布斯從容走出，下一個“蘋果時刻”來臨。

然而一周后，當這場發(fā)布會仍被無數人回味時，締造者卻退場了。

最火獨角獸煉成記

一切似乎有著宿命般的巧合。1985年4月，喬布斯在權利斗爭中被蘋果逐出公司，這一年，阿爾特曼剛好出生。

2003年，阿爾特曼考進了斯坦福大學計算機系，但兩年后輟學，轉而走上了創(chuàng)業(yè)之路。

命運總是偏愛這些聰明的“逆行者”。2005年，19歲的阿爾特曼與兩位同學成立了位置服務提供商Loopt，直至2012年公司以4300萬美元的價格被收購，阿爾特曼早早實現了財富自由。這一年，他才27歲。

在創(chuàng)業(yè)期間，Loopt成為創(chuàng)業(yè)孵化公司Y Combinator (簡稱YC)首批資助的八家公司之一。阿爾特曼也因此認識了YC創(chuàng)始人——硅谷創(chuàng)業(yè)教父Paul Graham。Graham十分欣賞這位比自己小20來歲的年輕人，惺惺相惜。

2014年，Graham選擇了阿爾特曼接替他，出任Y Combinator的總裁。一年后，在硅谷風投 中心的一場私人宴會上。阿爾特曼與特斯拉創(chuàng)始人馬斯克等在內的大佬討論了一個問題：“為了人類的未來，我們擁有的最美好的事物是什么？”

這個問題伴隨著他們的談話主題“人工智能”而來?，F場在座所有人一致認為，人工智能的發(fā)展將會影響甚至危及到人類安全，而他們必須做出改變。一番觥籌交錯后，一個非盈利的人工智能實驗室——OpenAI誕生了，目標是確保人工智能不會消滅人類。

那次聚會上，OpenAI得到了馬斯克、亞馬遜創(chuàng)始人、領英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里德·霍夫曼 (Reid Hoffman) 和蒂爾在內的一眾硅谷大佬支持，紛紛承諾向新公司捐款投資10億美元。前四年里，OpenAI幾乎靠著他們的資金度日。

然而，阿爾特曼很快就發(fā)現，訓練龐大神經網絡的計算成本高達數千萬美元，研發(fā)人員的人工成本也十分高昂，資金很快見底。即便是技術上的烏托邦設想，依然要面對“柴米油鹽”。而這時，阿爾特曼與馬斯克在人才沖突、發(fā)展理念上產生了分歧。

一場權力紛爭后，馬斯克轉而投身于特斯拉和SpaceX，沒有再對OpenAI給予任何資金支持。而阿爾特曼則放下YC，開始正式接管OpenAI。還是在2019年，OpenAI在資金上難以為繼，阿爾特曼宣布，將OpenAI重組為營利機構，籌集足夠的資金來支付人工智能模型所需的計算能力。

轉折點在于微軟的入局。為此，阿爾特曼飛往西雅圖，親自為微軟CEO薩蒂亞·納德拉（Satya Nadella）演示了OpenAI的AI模型。彼時微軟正需要一個可以對抗谷歌的AI技術，雙方一拍即合，阿爾特曼順利拿下了微軟10億美元的投資。這也標志著OpenAI正式走向商業(yè)化道路。

接下來便是ChatGPT誕生，OpenAI一路逆襲，老虎環(huán)球、紅杉資本、加州Andreessen Horowitz、紐約Thrive和K2 Global、Founders Fund等頭部投資者涌入，公司估值也在短期內迅速攀升。根據《華爾街日報》9月份的報道，OpenAI最新洽談的估值已經定位在800億至900億美元之間，幾乎是今年早些時候的三倍。

而從始至終，阿爾特曼都承諾不擁有OpenAI任何股份。

在阿爾特曼之前，一個“上帝的蘋果”砸向了喬布斯，由此顛覆了整個人類的生活場景。如今看來，兩位創(chuàng)始人的經歷出奇地相似。

35歲女CEO掌舵，AI時代開始出現分水嶺

阿爾特曼離開，目前接替他的是一位35歲女CEO米拉·穆拉蒂。

這位年輕的CEO來頭不小。資料顯示，米拉·穆拉蒂出生于阿爾巴尼亞，在美國達特茅斯學院獲得機械工程學位，畢業(yè)后曾在谷歌和微軟擔任高級研究員。2013年加入特斯拉，穆拉蒂曾領導了Model X等特斯拉汽車產品的設計、開發(fā)和發(fā)布，以及航空航天領域的創(chuàng)新項目。

2018年，在OpenAI還在為資金問題苦惱時，穆拉蒂加入了公司，此后開始帶領375人的團隊開發(fā)OpenAI GPT-3模型。2022年5月，穆拉蒂升任首席技術官（CTO），進一步推動OpenAI在公共領域測試其工具的決定。正是在她的推動下，ChatGPT離開了實驗室，向公眾開放。

這有一段插曲——ChatGPT推出55天后，OpenAI的六人核心團隊在舊金山開了一場會，討論ChatGPT上線后產生的巨大影響力和后續(xù)發(fā)展問題，會議的主角正是穆拉蒂，彼時她已經被認為是OpenAI公司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隨著ChatGPT一代代更迭，穆拉蒂也一步步站到了前臺。在最新公告中，OpenAI董事會給了她極高的評價——

“米拉在OpenAI的領導團隊中任職五年，對OpenAI發(fā)展成為全球人工智能領導者發(fā)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她擁有獨特的技能組合，對公司的價值觀、運營和業(yè)務有深刻的理解，已經領導公司的研究、產品和安全功能。

公告還表示，“鑒于她在公司的長期任職和對公司各方面的密切參與，包括她在人工智能治理和政策方面的經驗，董事會認為她具備了獨特的資格，并預計在進行永久首席執(zhí)行官的正式人才遴選時，她將能夠順利過渡?！?/p>

穆拉蒂是堅定不移支持對AI進行監(jiān)管的業(yè)內人士之一，在此前媒體的采訪中，穆拉蒂認為AI技術的最終目的是為人類服務，因此應該以人類的利益和需求為中心，來解決人類面臨的實際問題。《時代》雜志曾評價她：“米拉·穆拉蒂可以直截了當地討論人工智能的危險，同時讓你覺得一切都會好起來。”

這一理念或許與阿爾特曼“殊途不同歸”。已有業(yè)內人士分析，此次內部斗爭的導火索，應源自對人工智能未來發(fā)展理念的分歧。相比之下，阿爾特曼對AI 有著更大的野心，他曾在公開場合提出“人工智能還沒到需要監(jiān)管的時刻”。

事實上，ChatGPT正式發(fā)布距今一年不到，關于AI和大模型的討論卻已經層出不窮。

除了OpenAI內部的爭論，今年年初曾流傳出《暫停巨大的人工智能實驗：一封公開信》，呼吁所有人工智能實驗室立即暫停比GPT-4更強大的人工智能系統(tǒng)的訓練。這封信上落下了不少大名鼎鼎的人物，還曾出現過阿爾特曼的名字，但此后又被抹去。

而大洋彼岸的這邊，關于是否應該大規(guī)模發(fā)展AI大模型，以及當下創(chuàng)業(yè)公司對國外大模型的借鑒與迭代等問題成為當下爭論的焦點。

年初，ChatGPT的誕生引發(fā)了全球狂歡，科技圈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如此盛世。一群投資人遠赴硅谷找項目；一眾大佬紛紛出手創(chuàng)業(yè)，在極短的時間內跑出百川智能、智譜AI等明星獨角獸。如今熱潮還在繼續(xù)，但不少初創(chuàng)公司估值狂飆，危機隱隱出現。

就在剛剛過去的2023西麗湖論壇上，百度創(chuàng)始人兼CEO李彥宏在演講中表示，人類進入AI時代的標志，不是產生很多的大模型，而是產生很多的AI原生應用。他直言，“不斷地重復開發(fā)基礎大模型，是對社會資源的極大浪費。”

正如一位專注AI賽道的投資人感嘆，“我們是否需要那么多AI大模型？”這或許更值得追逐在AI浪潮下的所有創(chuàng)業(yè)者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