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豹變 趙若慈

編輯 | 邢昀

「核心提示」

韓劇《請回答1988》中，雙門洞豹子女士一家通過彩票中大獎實現(xiàn)階級躍升，如今買彩票不僅成為這屆年輕人的心靈按摩器，更是大家的社交硬通貨。

8月中旬，海淀區(qū)新祥科園3號樓底的一家彩票店墻上，掛著一張“恭喜本店出雙色球第2023090期一等獎一注930萬”的橫幅。這家彩票店距離搜狐大廈僅有200米左右，自從開出大獎后，每到午休時間，買彩票的人絡繹不絕。

據(jù)《豹變》走訪了解，在此注一等獎開出后不久，8月14日又有一位顧客開出15萬的大獎。

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加入了買彩票大軍，“這屆年輕人鐘愛買彩票”的相關話題也在社交平臺上不斷發(fā)酵。彩票不僅是年輕人們時常服用的“心靈雞湯”，更是必備的投資手段，相比于股票高風險、高回報的特質，彩票顯得門檻更低，并且充滿了通過運氣“逆天改命”的玄學元素，即使沒有中大獎，也有“圖一樂”的社交價值。

數(shù)據(jù)也證實了彩票銷售的火爆。8月31日財政部公布的數(shù)據(jù)顯示，今年7月全國共銷售彩票489.05億元，同比增加175.35億元，增長55.9%。1-7月累計，全國共銷售彩票3228.04億元，同比增加1093.71億元，增長51.2%，銷售額度創(chuàng)歷史同期新高。

當代年輕人，何時開始沉迷于買彩票？

眼睛一閉一睜，中了930萬

最近，搜狐大廈樓下的彩票店，一到午休時間，就被圍得水泄不通，買彩票的年輕人們排隊到了彩票店門外。

搜狐大廈樓下彩票店的老板告訴《豹變》，自從店里中930萬大獎的消息傳出去之后，客流量明顯多了起來。

來店里光顧的客人，有的熟練地買張機選雙色球就匆匆離開，也有結伴而來的人，試探性地問老板“中獎的是隔壁寫字樓的嗎”，然后再精挑細選兩張刮刮樂刮開。不忙的時候，老板會跟客人閑聊幾句，拿出中獎人發(fā)給她的兌獎發(fā)票照片給客人們看。

雖然彩票似乎是一場運氣的比拼，但這并不妨礙年輕人將此視作一種投資手段。如果說對股市的投資基于理性判斷，那么彩票投資主打一個感性隨意，門檻顯得低了許多，而且對心靈的按摩更為簡單粗暴。

朱濤是彩票店的老顧客，他隔三差五會光顧，買幾張大樂透雙色球的彩票來玩。實際上，從上大學的時候開始，朱濤就在持續(xù)購入彩票。2018年底，他中了國家體育彩票足彩勝負14場一等獎，獎金9萬元。

中獎之后，朱濤對彩票的投資也秉持著持續(xù)的邏輯，特別是大型球賽舉辦時購買的頻率更高。但朱濤告訴《豹變》，去年世界杯，他在彩票上投入了上千元，幾乎是血本無歸，從那之后就只是偶爾買幾張便宜的當作娛樂。

長期的投入，讓朱濤明白，本質上彩票是一個基于概率的游戲，小買怡情，大買傷身。

只不過，當“一夜暴富”的神話故事頻頻被講述，人人都幻想自己能成為那個主角，而彩票剛好承載了年輕人對“財富”的期待。

如今不只是年輕人主動奔赴彩票，彩票也在想辦法接近年輕人?！侗儭纷咴L發(fā)現(xiàn)，北京朝陽區(qū)長楹天街、合生匯等大型購物商場中，都開啟了彩票站點。特別是每到周末、節(jié)假日時，彩票站的四周往往圍滿正在“刮刮樂”的年輕人。

作為一種網點即開型彩票，刮刮樂深受年輕群體喜愛。過去玩盲盒要端盒，現(xiàn)在刮刮樂也要論本買。財政部數(shù)據(jù)顯示，今年7月，即開型彩票銷售112.38億元，同比增長144.6%，增速最快。

彩票甚至已經成為一種新的“社交硬通貨”。在綜藝《毛雪汪》中，毛不易生日時李雪琴送的禮物是一箱子彩票，最后總共刮出510元。不少網友們評論，這樣的送禮方式既有儀式感，又能感受刮獎的快樂，還能收到真金白銀。

在七夕節(jié)、紀念日、生日甚至離職日的送禮清單上，也開始出現(xiàn)了“彩票”這個選項。在社交平臺搜索“彩票”等關鍵詞，可以發(fā)現(xiàn)已經有不少網友開始DIY彩票花束，把鮮花換成一張張紅色的彩票，既有祝福的寓意，收禮物的人運氣好的話還能刮出一定的獎金。

年輕人的安慰劑

彩票的受眾群體，越來越年輕化。

巨量算數(shù)的數(shù)據(jù)顯示，在社交平臺上，2019年“彩票”的搜索指數(shù)平均值只有8602；到2023年7月9日，“彩票”的搜索指數(shù)平均值達到34.5萬，同比增長1233.57%，環(huán)比增長226.79%。其中，在這些搜索人群中，18-30歲的年輕用戶對于“彩票”話題的搜索占比從不足4成增長到了48%。

福利彩票主要是面向國家貧困人員，以“扶老、助殘、救孤、濟困”為發(fā)行目的的一種彩票，包括刮刮樂、雙色球、3D、地方福彩等，屬于小型彩票。體彩是以解決國際、國內大型體育賽事活動經費、發(fā)展體育事業(yè)為目的的彩票類型，包括籃彩、足彩，主要是買勝負，屬于競彩。

實際上，相比于股票的“高風險”和“高回報”，不少年輕人更看重彩票的“低風險”和“低回報”?；ㄊ畮锥畨K，圖的就是一個“刮開”的樂趣，沒中獎是意料之中，中獎了就是小小的驚喜。《2022年體彩客戶研究報告》顯示，超過72%的體彩購彩者選擇購買彩票的原因已經不是單純中獎，而是娛樂放松。

“其實不期待自己能一夜暴富，只是為了花10塊錢買個盼頭買個期待?！毕M者小茗對《豹變》表示，自己和朋友每到月初，就會組團去刮張彩票，“有時候刮出20塊錢，就好像這個月都會順利似的，刮不出來獎金，就會安慰自己‘運氣都是守恒的’，成本也不高，就當捐點錢支持國家公益事業(yè)發(fā)展了?！?/p>

除了年輕人從心理上愿意為彩票掏出真金白銀，各類彩票也紛紛“年輕化”，和年輕群體雙向奔赴。

線下渠道方面，除了以往的線下專門店，商場、車站、地鐵站等消費者能夠隨時觸達的地方，都開始有了彩票站或者自助彩票銷售機。

另外，彩票營銷也越來越看重年輕人群體。比如今年5月20日，體彩超級大樂透推出了“520定制版彩票”。“愛你的心選了一組數(shù)，有我、有愛、有你”“為你怦然心動，與你樂透同行”定制版彩票上寫著“520”專屬標志，剛好呼應了年輕人中“彩票花束”的流行趨勢。

彩票站賺發(fā)了嗎？

數(shù)據(jù)顯示，今年前7個月，福利彩票機構銷售1076.82億元，同比增長23.4%；體育彩票機構銷售2151.21億元，同比增長70.5%。大幅增長之下，彩票店也如雨后春筍般涌出，那么入股彩票店，會是一門好生意嗎？

彩票屬于特許經營范圍，在開彩票店之前，需要向福彩中心或者體彩中心進行相應申請，審核通過后，才有開彩票店的資格。

山東菏澤的一家彩票店店主葉朗告訴《豹變》，她的店開在菏澤一家超市旁邊，租金4萬一年，“主要成本就是房租和裝修，這些機器押金不多，我這里這才1000，然后就是刮刮樂銷售的周轉費?！?/p>

成本不高，利潤也沒有想象中豐厚。葉朗的彩票店7月16日剛開業(yè)，店里只有體彩，一個月的銷售額大概19萬，銷售提成8%，算下來利潤大概在1.5萬元，除去日常運營房租等費用，凈利潤一個月大概在1萬元左右。

一家彩票店的運營不僅僅跟傳統(tǒng)店鋪的選址、固定客流有關，有時候也要靠“運氣加持”。葉朗表示，起初是自己的母親先經營了一家賣雙彩的彩票店，2019年時店鋪中過一個2607萬的大獎，街坊鄰居傳開之后，生意就開始紅火起來。

“之前有山東群英會、體彩11選5，每個月甚至能有200多萬的銷售額?！比~朗對《豹變》表示，過去中大獎和特殊彩票發(fā)行的那段時間之后，母親的店銷售額也有所回落，上個月店鋪銷售額在32萬元。

彩票行業(yè)受政策影響較大，雖然今年以來增速迅猛，但在過往的發(fā)展中還是存在一定的周期性。2020年，受疫情影響，彩票業(yè)春節(jié)休市長達49天，最終全年銷售額同比下降20.9%，是我國彩票22年來銷量降幅最大的一年。2015年，網絡彩票銷售被叫停，當年彩票銷售總額同比下降3.8%。

除了彩票店，自助彩票機也開始出現(xiàn)在消費者和商家的視野中，然而，盯上這門生意的卻是“第三方招商代理”。

《豹變》通過微信咨詢一位自稱“福彩體彩自助終端機運營中心”的賬號，對方稱“托管運營的費用是2.28萬一臺，簽署三年合同，7%的銷售提成中公司運營得3%，剩下4%歸投資者。“據(jù)我們已經合作的客戶反饋 每個月的收益在5千元-8千元?！辈贿^，對方賬戶顯示“狀態(tài)異常，請先核實對方身份，如有資金往來請謹慎操作”。

今年3月，中國福彩網官網就曾發(fā)表聲明稱：“我公司從未通過與個人或‘合作會員’簽署協(xié)議的方式開展投資活動?！?/p>

然而，《豹變》通過搜索發(fā)現(xiàn)，社交平臺上依舊有不少自稱“第三方招商代理運營中心”的賬戶，吸引想開彩票店的人群。

無論是刮彩票，還是開一家彩票站，“一夜暴富”都是極小概率的事件。好運氣不常有，但適當?shù)男撵`按摩對年輕人來說可以提供快感，正如彩票店店主葉朗告訴《豹變》：“雖然很少中獎，但刮刮樂我給自己規(guī)定的是，每天20塊?！?/p>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均為化名）